“哼,我真不懂。托洛茨基问题是老问题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什么事儿呢?”
柳德米拉一面摆正白棋,一面说:
“昨天夜里我几乎一夜没有睡。那样忠实、思想水平那样高的**党员呀。”
“昨天夜里,你可算睡得很好,”叶尼娅说,“我醒了好几次,你都是在打呼噜。”
柳德米拉生气了:
他用手捂住脖子,笑着说:
“对不起,叶尼娅,我没系领带。”
他看着柳德米拉和叶尼娅,觉得他现在才真正懂得,生活在人世上是多么不容易、多么不可轻视的事,和亲人的关系有多么重要。他明白了,生活会照常进行下去,他又可以发火,可以为琐碎事操心,可以生妻子和女儿的气了。
“好啦,我的事谈够了,”他说,“叶尼娅,咱们来下下棋,你可记得,那次你一连赢了我两局?”
他们把棋摆好,维克托是白棋,第一步走的是王侧小卒。
脸,仿佛听到发言者的声音。
“我心里多么痛快,多么舒畅呀。”他又想道。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思索过自己的一生,这样认真想过亲近的人,从来没有这样认真来了解自己和自己的命运。柳德米拉和叶尼娅走进他的房里。柳德米拉看见他脱了外衣,只穿着袜子,敞着衬衣领口,不禁像个老奶奶似的啊呀叫了一声。
“我的天,你没有走呀!那现在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说。
“胡说,我简直都没有合眼。”
像是在回答那个让她自己不安的问题,她对丈夫说:
“没关系,只要不逮捕,就没关系。如果什么都不给你,我不怕,咱们可以卖东西,可以上别墅去,我到市场上去卖草莓。我
叶尼娅说:
“尼古拉用白棋往往都是先走王棋旁边的卒子—啊,今天上库兹涅茨桥,不知道会给我什么回话呀?”
柳德米拉弯下身,把便鞋推到维克托脚底下。他也不看,想把脚插进鞋里,柳德米拉带着抱怨的意味叹了一口气,便跪到地上,把便鞋给他穿到脚上。他吻了吻她的头,漫不经心地说:
“谢谢,柳德米拉,谢谢。”
叶尼娅还没有走第一步,就摇了摇头。
“不过,也许还不迟吧?”她说。然后看了看他,又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成年人啊。可是,你在决定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应当考虑的不光是自己的原则。”
他没有作声,后来叹了一口气。
叶尼娅说:“姐姐!”
“噢,好吧,好吧,”柳德米拉说,“听天由命吧。”
“是的,柳德米拉,”维克托说,“所以咱们还要慢慢走着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