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在宣读他论文时候,常常感到惊讶:个人能这样细致、大胆地思考,这样简洁地表述和证明极其复杂和细微原理,平常说话竟那样冗长,那样啰唆。维克托和许多在斯文知识分子环境中长大人样,言谈之间倒是喜欢说些粗话,如“他妈”、“胡扯”,在和老院士谈话时常常把爱争吵学者夫人叫做“冤鬼”或者“女魔”。
索科洛夫在战前最不喜欢谈政治。维克托谈到政治,索科洛夫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或者故意换个话题。
他性格中有种奇怪顺从态度,对于集体化时期和九三七年许多残酷事没有任何抱怨。他似乎认为国家灾祸是自然灾祸,是上天降下灾祸。维克托觉得,索科洛夫似乎信仰上帝,而且这种信仰表现在他研究中,表现在他对当今世界强者顺从中,表现在他与别人个人关系中……
六十五
马季亚罗夫说话平静而从容,他不为那些后来被当做人民敌人和祖国叛徒枪毙师长和军长们辩护,不为托洛茨基辩护,但是从他赞扬克里沃卢奇科和杜波夫口气,从他提到九三七年被杀害些指挥官和政委名字时不经意流露出那种尊敬,可以感觉出来,他不相信图哈切夫斯基、布柳赫尔、叶戈罗夫元
情形从来不曾有过,以前他时时想着自己研究,不论在电车上,在吃饭时候,听音乐或者早晨洗脸时候。
也许,他钻进这个死胡同太气闷,所以他下意识地要摆脱有关研究些想法……
“艾哈迈德·奥斯曼诺维奇,今天工作效率如何?”维克托问道。
卡里莫夫说:
“脑袋点儿不听使唤。个劲儿地在想着老婆和女儿,有时觉得切都会平安无事,会看到她们,有时会出现种预感,觉得她们都完。”
“解您。”维克托说。
“知道。”卡里莫夫说。
维克托心想:奇怪,他和这个人才认识几个星期,就想对他说说自己对妻子和女儿都不能说话。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些人在索科洛夫家小小房间饭桌上聚会,这些人在莫斯科未必都见过。
索科洛夫是个才华出众人,说话文绉绉,谈起什都是长篇大论。很难相信,他出身伏尔加水手之家,会有这样优雅斯文谈吐。他是个善良而高尚人,可是脸上表情却显得狡猾又严酷。
索科洛夫还有些地方很不像伏尔加水手,比如,他滴酒不沾,怕穿堂风,因为怕传染,个劲儿地洗手,吃面包还要把手指头接触到那部分面包皮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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