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的人一面咳嗽、吐痰,一面穿棉裤,缠脚布,在腰侧、脊梁、脖子上搔痒。
睡在上铺的人穿好衣服下来,有时脚会碰到坐在下
“好啦,同志们,不管怎样,我要上储蓄所去,要到村子里去一趟。”
“去告别吗?”
深夜,周围的河流、田野、森林,一切是那样宁静,那样美好,似乎世界上不可能有仇敌、叛卖、衰老,只有幸福的爱情。云彩涌向明月,明月在灰色云雾中飘动,青烟遮住大地。在这样的夜里,有多少人在掩蔽所里过夜。在森林边上,在木栅栏旁,闪动着一方方白色的头巾,不时响起清脆的笑声。树木在寂静中轻轻抖着,想必是在梦中受了惊吓。河水有时轻轻低语一会儿,接着又无声无息地流起来。
恋人们最痛苦的时刻来到了。这是离别的时刻,是决定命运的时刻:有的今天在哭,明天就会被忘记;有的被死神永远分开;有的会得到命运的青睐,还会相见。
但是,早晨到了。发动机隆隆响起来,飞机扇起的平刮的风把惊慌的青草压倒在地上,成千上万的露珠儿在阳光下颤动……一架架战斗机飞向蓝天,把小炮和机枪带上天空,在天空盘旋,等待伙伴们编队飞行……
量。我没理会,赶去打另外的敌机,解救被追击的同志。”
“嗬,当时我已经带了不少窟窿,被打得像一只老山鹑一样啦。”
“我朝那个德国佬冲了十二次,把他打得冒烟了!我看到他的头乱摇,可见已经不行啦!在二十五公尺的距离我开了炮,把他打了下去。”
“是的,总的应该说,德国佬不喜欢在同一水平线上作战,总是尽可能飞到垂直线上。”
“怎么能这样说?”
昨天夜里似乎还是无边无垠的林区,如今渐渐离开,在蓝天里渐渐沉没……
看得见一个个小盒子似的房屋、小方块似的菜园,房屋和菜园向后滑去,在机翼下渐渐消失……那青草萋萋的小路看不见了,杰米多夫的坟也看不见了……走吧!森林也哆嗦了几下,在机翼下滑走了。
“你好,薇拉!”维克托罗夫默念着。
三十九
早上五点钟,值日囚犯把一个个囚犯唤醒。外面夜色依然黑沉。棚屋里有通宵不熄的电灯照耀着。这样的灯在监狱、铁路枢纽站和城里医院的急诊室都有。
“怎么样?”
“这事儿谁不知道?就连农村姑娘都知道:德国佬这是躲避急转弯攻击。”
“唉,真该把勒热夫掩护好一点儿,那儿的人真好呀。”
后来安静下来,有一个人说:
“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要走啦,只有杰米多夫一个人留在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