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样,声音在里面响起来也跟外面不样。个人在森林里,总觉得自己不大习惯,就像在生人面前。在底下透过高高、厚厚林中空气层朝上面张望,就像站在湖底;树叶飒飒响,那哧啦哧啦、往军便帽帽徽上乱缠蛛丝,就像挂在水面与湖底之间水藻。似乎那些横冲直撞大头苍蝇,无精打采蚊子,像鸡样在枝桠中间穿来穿去松鸡,尽管长着翅膀,可是永远也飞不到森林上面去,就像鱼不会游到水面之上。喜鹊有时下子飞到山杨树顶上,可是马上就又钻进枝丛里,就像鱼有时猛地跃,白肚皮在阳光里闪下,可是马上又钻进水里。在幽暗林底,那挂满渐渐消散蓝色、绿色露珠儿青苔多奇怪呀。
从静谧幽暗林底,忽然来到明亮林中空地,马上切都不同:暖烘烘土地,晒热刺柏气息,流动空气,耷拉着头风铃草(那老大风铃花像用紫金铸成),还有长在黏黏茎上野石竹。心里顿时轻松起来;来到林中空地,就像不幸生活中出现幸福天。好像那些黄色蝴蝶、蓝黑色油亮甲虫、在草丛里沙沙爬蚂蚁,已经不是各顾自己,而是大家起干着共同活儿。缀满细小叶片桦树枝轻拂着人脸。草蜢蹦来蹦去,把人当成树干,往人身上直撞,趴到人腰带上,不慌不忙地蹲在上面,绿色大腿鼓着劲儿,山羊脸上眼睛瞪得圆圆。还有迟开野莓花儿,晒热纽扣和皮带扣环……大概,这林中空地上空从来不曾有“U—88”,不曾有“海因克尔”夜袭机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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