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舒克用平静的目光望着他,回答说:
“不值得问啦,原来是个坏蛋,富农的孽子,他在法庭上承认啦。”
于是现在格特马诺夫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马舒克,又说了一遍:
“不,这不是淘气。”
“算啦,”马舒克说,“这孩子才五岁,还是应该考虑年龄的。”
着紧张的表情扬起眉毛,大家不由得探过身来看。这是格特马诺夫战前在自己的州委办公室里拍的照片,他坐在宽阔的办公桌边,穿着半军服式样的制服上衣,他的上方悬挂着斯大林肖像,肖像非常大,只有州委书记办公室里才能有这样大的领袖像。肖像上的斯大林的脸被红蓝铅笔涂得乱七八糟,下巴上添了深蓝色的小胡子,两个耳朵上还挂着淡蓝色的耳环。
“这孩子真胡闹!”格特马诺夫惊叫起来,像女人一样把两手一拍。
加林娜·捷连季耶芙娜十分慌乱,环视着客人们,一再地说:
“要知道,你们要知道,昨天这孩子在临睡前还说:‘我爱斯大林伯伯,跟爱我爸爸一样。’”
“这是小孩子淘气。”萨盖塔克说。
萨盖塔克说话的口气十分恳切,大家都感觉出他话里的热诚:
“说实在的,我没办法对孩子们讲原则性……应该是应该,可是于心不忍。我望着孩子们,就希望他们都好好儿的……”
大家都用赞同的目光看了看萨盖塔克。他是一个很不幸的父亲。他的大儿子维塔利在上九年级的
“不,这不是淘气,这是故意捣蛋。”格特马诺夫叹口气说。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马舒克。他们两个人此刻都想起同一件事:他们的一位同乡的侄子,是个工学院的学生,在学校用汽枪射击斯大林肖像。
他们知道,那个愣头愣脑的学生是瞎胡闹,没有什么政治用心。那位同乡是农机站站长,是个好人,他请求格特马诺夫挽救他的侄子。格特马诺夫在开过州党委常委会议以后,跟马舒克谈起此事。马舒克说:
“杰敏季·特里福诺维奇,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他是有心还是无心,这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如果我把这件事情了结了,也许明天就有人上报到莫斯科,告到贝利亚同志那儿去,说马舒克纵容姑息枪击伟大领袖斯大林肖像的分子。今天我在这办公室里,明天我就成了集中营里的灰土。您愿意承担责任吗?也会有人说您:今天射击肖像,明年射击的就不是肖像了,可是为什么格特马诺夫要同情这个小伙子,他为什么赞成这样的行动呀?怎么样?您敢承担吗?”
过了一两个月,格特马诺夫问马舒克:
“那个射击肖像的学生怎么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