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牙炳不知道纯芳有什理由相信他刚才说安慰话语,但这不重要,重要只是阿冰用行动证实他对纯芳安慰。这个傍晚,在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里,阿冰听见由远而近、熟悉狗吠声。不,不是平日从巷口传来狗吠。现下吠声涌自她脑海深处,咆哮,嚎叫,是声连声挑衅音调,把阿冰从天昏地暗里唤醒,她勉强撑起上身坐在床上,告诉自己,来,终于来,那是在汕头和澳门死在她和父亲以及母亲刀下狗在耀武扬威——怎样,看到吧?们回来,该还总得要还,但们不要你,们要他们,他们就是你,比你更是你。
阿冰其实直隐隐有这担忧,只不过强迫自己不去想,日子过得越顺遂,她越感受到过去鲜血亏欠。世上屠夫多是,但其他人有何遭遇和想法,她不管,也管不着,她只相信自己母亲说过话,狗灵必会回来讨债,以这样或那样方式。过这些年,这天果然来临,万料不到是竟然连讨两回。所以她笑。先是苦笑,在痛苦中无奈地接受命运折腾苦笑。但慢慢地,苦涩里竟然浮起丝丝自豪感,仿佛有片片碎木此起彼落地从海底冒升,漂着,荡着,无声无息地霸占半个水面。阿冰心里叹气,暗道:“狗灵啊狗灵,你们意志这顽强?好。可是是阿冰,不见得会输给你们。你们以为这样可以把汕头九妹打垮?休想!还活着,要活着,看你们这些畜牲能够把怎样!”她低声模仿狗吠,吠吠吠,吠吠吠,是对狗灵做出调侃和抗议,没想到把纯芳吓着,而金牙炳冷不防闯进睡房,恐吓把她送去医院,听进阿冰耳里代表他要放弃她,阿冰蓬然烧起满腔怒火,火势由胸口蔓延到脑袋,激发熊熊斗心。挥动在她手里那柄扫把,打既是金牙炳却同时是狗灵,她不再担忧,更不惧怕,遇人杀人,遇佛杀佛,遇狗灵杀狗灵。把金牙炳赶出房,她再对空气吠几声,是对狗灵说:“你们敢动纯芳根毛发,看不把湾仔狗全部碎尸万段!”
阿冰决定活下来,并且要生龙活虎,她要亲眼见到纯芳长大,要替纯芳找个好归宿,其他统统不重要。她问金牙炳:“你冇仔送终,点算?”金牙炳心里似被撞下,但见阿冰好不容易恢复精神元气,不忍让她伤心,只好故作轻松地说:“冇咪冇啰!有仔送终要死,冇仔送终亦是死,双眼闭,人死如灯灭,知道个屁!”然后又调侃说:“不如们再生个?”
阿冰瞪他眼,欲擒故纵地骂道:“要生,你揾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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