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脸上的表情并不骗人的话,她是一个温和而富有耐心的人;但是她听见了这句话,心里实在觉得欣慰,就紧握着双手,说出了这个意思。她接着就祷告上帝请求恕罪,而且觉得难过;但是她那头一个举动是表现她内心的情绪的。
“我想去见他要他答应宽限一星期,那个昨天夜里我对你提起过的酒喝得半醉的女人跟我说了,我起先还以为只是避不见我的一种借口,但结果却的确是如此。那时候,他不仅是病得很厉害,而且是就要死了。”
“我们欠的债将来转交给谁呢?”
“我不知道。不过,不消等到那时候,我们的钱就可以准备好了;而且,即使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却碰到了他的继承人偏偏也是一个这样狠心的债主,那也就只好说是命该如此了。今天我们总可以心情轻松地睡一夜啦,卡洛琳。”
的确。他们虽然竭力想使心肠软一些,但他们的心情到底是轻松些了。孩子们都默不作声,围绕在他们父母身边,听着那些他们很难听懂的话,他们现在也都变得更容光焕发了。这个人一死,这间屋子就变成快乐得多了!这个鬼所能显现给他看的由此人之死所引起的唯一情感,是一种快乐的情感。
;等到收拢的时候,显出了一个阳光照耀下的房间,里面有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们。
她正在等着什么人来,而且是带着焦急迫切的心情;因为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见每一个声音就要惊跳起来;一忽儿从窗口向外张望,一忽儿又看看钟;她想做一点针线活,可是总做不成;甚至她孩子在玩耍时的声音她都简直受不了。
最后,响起了那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她急忙跑到门口,迎着了她的丈夫;他虽然还年轻,可是他的脸儿已经是饱经忧患,愁苦不堪的了。这时他脸上带有一种特殊的表情,一种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而竭力想抑制的认真的喜悦。
他坐下来吃饭,那是早已给他留在炉边热着的;而当她(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胆怯地问他有什么消息时,他似乎窘得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她问,帮助他讲出来。
“让我看到一点对一个人死亡的恻隐之情吧,”斯克掳奇说,“不然的话,幽灵啊,我们
“坏消息,”他回答说。
“那末我们全毁了么?”
“不。还有点希望,卡洛琳。”
“如果他肯发发善心的话,”她惊异地说,“那就有希望了!如果这样的奇迹已经出现了的话,那就随便什么都还是有希望的。”
“他已经没法发善心了,”她丈夫说,“他已经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