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把他的黑袍子在他面前张开了一会儿,好像一只翅膀似的
这张床上的正是这个被人洗劫、被人遗弃、没人守灵、没人哭泣、没人照料的人的尸体。
斯克掳奇朝那幻象望望。它那坚定的手,正指着那人的头。那条遮体的布是那么随随便便地盖在上面,斯克掳奇只消动一动一个手指头,稍微把它掀起一点点,就可以使那张脸儿露出来。他想到这一层,觉得这件事真是容易做得很,因此巴不得这样做;只可惜他没有力量来把这蒙在脸上的布揭开,正如他没有力量使他身旁这幽灵走开一样。
如此无情、严酷而可畏的死神啊,您在这儿筑起了您的神坛,并且调动了那么多的恐怖手段来把它装潢起来,因为这儿本来是您的领域啊!但是对于那被人尊敬、受人爱戴并博得荣誉的人的头,您却是既无法碰他一根毫发来达到您那可怕的目的,也无法使他五官中的哪一处变得可憎。这并不是因为他那只手现在是沉重的,一放松就会垂落下去;也不是因为他的心脏和脉搏已经停止了;恰恰是因为那只手从前是光明正大、慷慨而忠实的;那颗心是勇敢、热烈和温柔的;那脉搏是一个大丈夫的。打击吧,阴灵,打击吧!您就会看见他的那些善行从创口里涌出来,把不朽的生命散播到全世界!
并没有人在斯克掳奇耳边讲这些话,然而当他望着床上时,他听到了这些话。他想,如果这个人现在能够起死回生的话,他最先想到的将会是什么呢?难填的欲壑,苛刻的交易,还是贪婪的操心呢?说实话,它们不是已经使他落到一个富有成果的下场了吗?
他躺在那黑暗的空房子里,没有一个男人,女人或小孩会说:他曾经在这件事或那件事上待我很好,为了纪念他的一句好心话,我要好好地对待他。一只猫正在门上抓着,炉边石头下面有老鼠在啃咬的声音。它们在这个死人的房间里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它们为什么那么不安静而蠢蠢欲动,斯克掳奇简直想都不敢想。
“幽灵啊!”他说,“这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在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决不会把它的教训丢开的,请相信我。我们走吧!”
然而这幽灵还是用一个毫不移动的手指,指着那死人的头。
“我懂得你的意思,”斯克掳奇回答说,“假如我做得到的话,我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幽灵。我没有这个能力。”
幽灵似乎又在望着他。
“幽灵呵,我求求你,”斯克掳奇说,感到很痛苦,“如果这城里有哪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的死而心情激动,请你把那个人指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