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跟你们就像跟德国俘虏谈话似谈不到块儿去!尽叽里呱啦地乱扯!”瘸腿基里亚格绝望地唉声叹道,叹气过后下道严格命令:“注意,得把这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医院个样!”
“走吧,快走吧,首长,还是去喝您茶吧!”加工鲜鱼婆娘们笑出声来。
瘸子基里亚格恨恨地说:
困盹。和卡西扬卡差不多年纪男女孩子都在自己那用烟熏过蚊子屋里呼呼熟睡,而她还在忙忙碌碌,手脚不停,嘴里还在唱歌。虽说人已乏,声音有气无力,但她在唱呀!阿基姆默默地从她手中夺过刷帚,赶她下船。卡西扬卡顺从他,上岸去。睡眼惺忪、夹着尾巴莱卡狗跟在她身后。它们今儿真也够忙:在桌子下面拾掇残羹剩肴,抢劫同类嘴边食,有时还得跟贪婪但又动作敏捷海鸥争夺番。
捕捞队人喝过提神浓茶,便晾起渔网,结束天工作,到工棚去。这时,工棚里俄罗斯式大炉子炉火正旺,专等他们来烤干衣服。报务员兼看风水星相阿菲米娅·莫兹格莉娅科娃大婶,按岁数和脾性说来她可以做这里所有人妈妈,她向渔业劳动组合“总部”汇报本地段捕鱼数和人员、工具情况之后,欣然同意汉子们到她小小天地里歇歇,抽抽烟,听听新闻和音乐,聊天儿,然后打发他们各回自己处所睡觉。明天早,繁重水上作业还在等着他们。
而明天已即将来临,清晨阳光很快就要透过苔原上晓雾,穿过这昏濛濛小窗,进入蚊蚋乱舞、人们正在酣睡工棚。睡懒觉、补渔网、修理木船,到浴室洗澡——这只是逢到风恶浪险坏天气(本地人叫做倒霉天气),不出船时候干事。现在正值鱼汛旺季,在这儿,在叶尼塞河上,就像农民在大田上干活那样,熟夏收,要管年吃穿。
基里亚格继续在收鱼处待会儿,他木腿在地板上咚咚地来回响着,烟斗里火星明灭。他趁着酒兴,跟婆娘们吹牛。这些妇女原是趁夜凉蚊子少,从村里来到这儿加工鲜鱼。
“如果再能打死七个法西斯鬼子,本来就该授予英雄称号,但咋回来时走错道呢?……”
“莫不是你喝醉?”婆娘们故意逗弄瘸腿基里亚格。
“喝醉?你们说什来?怎可以瞎说气?!在火线上,狙击手都该像酸黄瓜那样好汉子!只有打从火线下来以后方可以喝点儿,休息休息。”
“那你是太急于赶路!……”
“赶到哪儿去?”
“找酸黄瓜下酒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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