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们打冷战,时间都愣着。古阿霞鸡皮疙瘩逃窜,也有点后悔让王佩芬跟来。王佩芬怀孕之后,老是要她去村里找老人家问堕胎药,或陪她去花莲市诊所找密医拿掉,行径古怪,嘴巴更不饶人。古阿霞多次婉拒大嘴巴王佩芬跟来,怕她讲话膨脝,吓坏人,偏偏她最后关头要跟来。
“那是阿公头。”帕吉鲁穿过那株两千年红桧树底时,说出来。这棵红桧底有树根洞,人群依序通过,给他与古阿霞短暂讲话机会。
“太不敬,哪有人把头骨放在那。”古阿霞有点气,更多是吓着。
“他死前说。”
“他真敢,你也真敢。”
腰部以下被路旁植物水珠打湿。在他们眼里,正步步走向鬼地盘,台湾桫椤枯萎长柄仍垂在主干像鬼穿裙子,鸟巢蕨散发阴森气氛;杂林深处,陆续出现高挺香杉、冷杉与云杉,混着低矮阔叶树如峦大花楸等,台湾瘤足蕨则霸占底层,却气势惊人。
通过个长满苔藓大石块,便是森林入口。株两千龄五岔树枝红桧树下,立木牌,字迹写着“回头去,厉鬼附身”,重描红字字迹清晰,牌子上苔藓浓得都快要掉下来。
最醒目是牌子旁放头颅,米白色,牙齿仍在,古阿霞马上丢出毒气弹似说:“那是人,们回去吧!”这样就不用执行黄狗死刑。
赵旻说:“那是动物,大猴子。”
“记得那个传说,森林入口有个人头骨。”赵坤说。
“嗯!他说要把头放在入口,不敢放,妈妈也不敢,放会给警察抓。是他死掉后多年后,才从坟墓挖出来放。”
“他怎走?”古阿霞好奇起来。
“先是吃‘位’①嫩叶z.sha,没死。然后开动集材机,用铁绳把自己绞死,他头被绞断,掉下来。”
古阿霞深呼吸,这是她听过最恐怖死亡。她想,帕吉鲁祖父坚决赴死,有可能是宿疾缠身,想脱离苦海。
“真吗?”古阿霞上前摸,头壳顶滑润,在潮湿之地不着苔痕,眼眶骨却微微长苔。忽然,她转头向帕吉鲁求证是真吗。
帕吉鲁点头,表示这是真人骨。他上前去摸,似乎跟头颅说来。许多年来,他每次入森林或离开之际,始终这样摸,头颅自然光滑不长苔。
“夭寿呀!这森林有死人。”这时始终沉默王佩芬大喊。
“真是人头。”小学生大喊。
布鲁瓦蹲下来,打烟与槟榔,聊表敬意。他摸黄狗脖子,它随时都很机灵与活泼,永远带领布鲁瓦看到浓雾后头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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