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庄主看到古阿霞挂断电话,绝不会放过先前被打断话题,问:“还是搞不清楚,基督教跟天主教差在哪,不是同个老板?”
要对只懂得榕树人,解释扁柏与红桧差异,太难,古阿霞说:“会有两个教派,是上帝伸开两手,帮助世人。”她不喜欢外人用拆伙、开店,或用亚伯与该隐纷争解释。
“那千眼千手观音呢!不就开起连锁店?”马庄主装糊涂。
“报纸来。”古阿霞瞥见上门邮差把昨天报纸送上山。谈时事,找报纸就对。
马庄主找到对象,戴上老花眼镜读报。古阿霞去摘苹果,至少苹果不会跟她讨论时事,它们悬在树梢,安静泛红。这些九四◯年
外身亡。
最后是有人被谋杀在那片森林,“被杀死是刘政光阿公,死得很惨,看绝对不是大家说z.sha。”王佩芬用极其夸张表情说。连串意外与谋杀事故,大家相信,森林会反扑,“树灵复仇”成山村最重要传说,开发便停顿下来。
事情要是这样话,古阿霞能理解山庄被丢尸原因。那片林子果真怨念很深,问题很大,或者说住撒旦。
秋光漫漶,苹果在日光中个个红温可爱,这就是古阿霞这几天为何喜欢摘苹果。她穿长袖长裤,披头巾出门,不用在山庄里与马庄主讨论时事──美国与台湾“断交”、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停止巡弋台湾海峡──马庄主会问,至少你有半个“阿兜仔”血统,如果起乩,比较知道前美国总统尼克松与现任卡特在想啥。古阿霞会反驳,她信耶稣,也不起乩。然后,马庄主会追问,那在天主教里,起乩叫什。古阿霞又反驳,她还是基督教,而且阻止不马庄主继续追问堆怪问题。
这时候多亏电话拔尖响起,把两人对话掐断,给古阿霞去接。那头欧匹将冲着她喊:“阿霞呀!有个山地人说要读你学校。”
“山下有学校。”
“也是这样跟他说。可是,他说他可能没几年可以活,在山下待得很闷,很想山上空气。”
古阿霞抓住话筒,只手绞着卷曲电话线,她脑海浮起蒸汽火车沿万里溪河畔奔驰时,煤烟飘往那个灰色百来间竹子屋部落,是穷困、孤绝与受排挤地方,里面人拼命往外逃,进去只有基督教长老教会与天主教圣母堂使者,这是古阿霞对部落印象。“没有问题,跟他讲,随时欢迎他来。”古阿霞说。
“他说,你去找他会更好。”
“会去那里。”她认为这个要求还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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