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亦把狗叫作Dear!”
陆南才尴尬地笑,惭愧于自作多情。他催促仙蒂往下念,仙蒂却偏调皮地用缓慢语速读出张迪臣写字句:“仍然活着,这里日子过得尚可,在俘虏营做管理工作,吃食比其他人好,勿念。你张迪臣。”
“你张迪臣。你张迪臣。”陆南才低声反复诵念。仙蒂看着他眼睛,分享他罕有展露温柔,不忍心告诉陆南才,鬼佬写信用下款都是“Yours”,不管收信者是阿猫阿狗,他都是他们。
陆南才其后差遣哨牙炳前往打听情况,始知日军从九月开始准许俘虏对外通讯,限写五十个英文字,不讲政治军事,只谈寻常生活,并须写在日军指定明信片上,检查通过始可放行。外面人亦可写明信片给俘虏,规则相同,先寄到“香港占领地总督部外事班”,检查后才送到俘虏手上。陆南才请仙蒂执笔,回信,但为免引起日军猜疑,只轻描淡写地请他保重身体,然后便不敢再写。张迪臣或有同样心思,故亦只寄回明信片。无论这是为保护对方,抑或为保护自己,陆南才都觉得这里面有在意温暖。他把唯明信片压在枕头底,每晚睡前重读,再重读,自此较少去欢得厅,宁可留在家里读信再读信,像守护撮微弱火种。
守护历程难免胆战心惊。日军开始用货船把英兵分批运到仙台、大阪、名古屋、广岛等地做苦工,十月初有艘“里斯本丸”载两千名英兵驶往日本,途中遭美国潜水艇攻击,下沉时,英兵跳海逃生,日兵竟对他们乱枪扫射,有八百多人被淹死或枪杀。生还者游泳到福建厦门,消息传回香港,哨牙炳转告陆南才,道:“南爷,美国佬炸萝卜头船,上面有英国鬼佬,死几百人!”
陆南才吓得从椅上跌倒,幸好哨牙炳立即说:“不过,南爷放心,那个人仍在马头涌,不在船上。”他不再用“鬼佬”称呼张迪臣。
张迪臣活着,陆南才遂更活得坚强,任劳任怨,成为日军总督部好跑腿。到十月下旬,盟军每隔几天即派机轰炸香港,目标主要是油库和船坞,飞机通常于天刚亮时出击,四架,五架,突然从远处飞来,呼隆隆划破天空,然后吱吱啸啸地投弹,似向地面狠狠吐痰,但常误中民居,阵巨响中,楼房哗啦啦倒塌,尘土弥漫盖天,呼喊声音在瓦砾之间此起彼落,这边刚停止哀号,那边又嚎啕大哭。陆南才初时被哭声惹得鼻酸,然而两三回后,听多听久,心里渐生漠然,更不曾想过自己住处亦有可能遭殃。或因前几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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