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说法。只有《诗经》上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喜庆图画,然而,在那系列惨淡画面之后,那桃花灿烂景象却有股不祥灾祸之气。阿二心暗淡下来,他想,难道这真是预兆吗?他看见那上海女人身上维绕不幸气息。可这气息多美啊,是沉鱼落雁之势,阿二无限地向往。
阿二对王琦瑶向往里,并不光有爱,还有着膜拜在其中。王琦瑶不是个人,而是化开来,弥漫和洋溢在空气里个灵样东西。这是个迷离境界,乱心智,它是腾在邬桥空中,海市蜃楼般。阿二有时觉着,连他自己都化,变成烟雨那样东西。邬桥这地方,其实是多有幻觉,它实在太静,夜也太长,幻觉便产生。那密集又曲折水道间,挤挨着屋檐下,石板路上,都是幻觉产生地方。王琦瑶就是个幻觉成真。她走在邬桥街上,身上披着那繁华锦绣光影,几乎能听见歌舞余音,尾随而来。阿二想:这上海女人就是为引诱他来。前景有多不妙,引诱就有多强烈,阿二几乎怀牺牲精神。地膜拜真是个不幸宗教,不是为永生,而是为短暂,是追逐过眼烟云,瞬间快乐。阿二心是中邪心。
王琦瑶只把阿二心当成少年之爱来领会,虽然把阿二看简单,却也救阿二。因为只有从这爱里,才可着手去接近王琦瑶,其余都是扑朔迷离。只有这点爱,是清晰,有人间面目,是王琦瑶和阿二交流桥梁。阿二爱是纯洁爱,没有要求,只要允许他爱,就足够。王琦瑶上街买菜,阿二替她挎着篮子;太阳好天气,王琦瑶把水端在屋外洗头,阿二提水壶替她冲洗发上肥皂沫;王琦瑶剥豆,阿二捧着碗接豆;王琦瑶做针线,阿二也要抢来那针穿线。王琦瑶看他眼睛对在鼻梁上穿针模样,心里生出喜欢。这喜欢也很简单,由衷生起,不加考虑。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摸阿二头,发是柔顺和凉滑。她还去刮他架眼镜鼻子,鼻子也是凉凉,小狗似。这时,阿二使兴奋得眼睛都湿润。她对阿二说:跟到上海去不去?阿二说:去!她又说:阿二怎养阿姐呢?阿二说:做工。她笑,又怔怔,说:阿二做工钱,光够阿姐买梳头油。阿二也怔怔,说;阿姐小看。王琦瑶就揪揪他薄耳朵,说:和你开玩笑,究竟也不知能不能回上海呢?阿二正色道:撑船送阿姐去上海!王琦瑶笑道:阿二船能到上海?阿二说:百川归海,怎到不?王琦瑶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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