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太还宽大。她说：“孩子们年轻，难免傻里傻气
。木兰天性就喜爱这些东西。她既然是和荪亚去，也不能算什
错儿
。”
父亲说：“木兰和荪亚，你们俩听着。
倒不介意你们做这些年幼无知事，偶尔下午到中央公园去
趟，也无妨。可是你们要知道，公园这个地方儿，现代男女学生，各种身份不同年轻人，都去游逛。还要记住，你嫂子是个寡妇，公园是她最不宜去地方儿。可不许你们带着她去，除非你母亲和老太太大家齐去。你们俩也不要天天儿去跑。咱们家里也有花园子，你们应当知足才是。”
不错，在那种年月，木兰未尝不可以算做是个“不规矩”女人，所以从这方面看，她也可以说是个“坏”儿媳妇。
今天早晨，曾先生说话腔调儿很直正，但是并不严厉，事情也就算过去。木兰此后下午出去散步时间缩短些，总想办法约婆婆齐去，这样就有所恃而无恐。个礼拜天下午，甚至老太太，曾先生也
吸夏日清晨芳香。但是回家，听见锦儿说，曾先生听门房儿说他们俩大早晨就出去，曾先生对于这位“疯少奶奶”，嘴里曾经嘟囔几句话。木兰听说，赶紧去见公公，拉着荪亚，手里还拿着那个露水瓶儿。
她说：“爸爸，您早起来。”
曾先生正在看报，没抬起头来。木兰又转向婆婆说：“们俩到御河收集荷叶上露水珠儿去。这个可以留着沏茶。”
曾太太说：“刚才还纳闷儿你们俩那大早晨出去干什去。”
曾先生抬起头来说：“你为什非要自己去呢？派个用人去也就可以。”
荪亚说：“们也是要去看荷花。”
木兰不敢再说什。
父亲说：“咱们家里不是也有些个盆荷花吗？还不够你们看？”
木兰说：“在御河里有里长，都是荷花呀。花儿开得真美，气味好香。”
做父亲用鼻子哼声说：“美！香！你认为是诗情画意，是不是？可是个年轻女人不应当那老往外头跑哇。不分早晚，个年轻女人，在外头教人家看见，像什样子？”曾先生知道在荷叶上去收集露水沏茶，是读书人雅事，等他听说他们俩出去是为这件事，他觉得这也不能算木兰什大过错。他知道木兰禀性风雅，可是女人禀性风雅，喜爱诗词歌赋，他可有点儿不以为然。因为诗与情爱有关，情爱就会使女人堕落。他差点儿要说出贤德女人是不宜于舞文弄墨。至于青楼歌女，那可以；对于良家妇女，就太不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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