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过木头老房子就会懂
。总之，赶快把老家具丢掉。”
隔天
回家，等公家单位来收家具。他们迟迟不来，在客厅等待。老桌子临窗，阳光照在木纹上，发出迷人色泽，那些光泽似乎是用清洁液将桌子阴霾都擦干净
，而桌脚蛀虫发出像是摇晃安乐椅声响。曾在这张桌上练习错误英文字母，记得祖母为训练胆量，要出门去问外国人。胆子小，不敢问K怎
念，乱掰发音。K是king（国王），配图是皇冠，凭着皇冠顶端尖状，联想到“刺猬”而把这个读音平仄消除即可。祖母赞美，摸着垂下来头。
此刻，阳光直照在桌面，强烈光斑折射，像是
条记忆之河里金沙闪闪发亮。这记忆包括有次祖母在桌边跟聊好久，她不要做功课，专注跟她聊，数次流泪看、摸脸颊，令想挣脱她紧握手。现在想想，那是们分离前最后谈话，她急切地想跟多谈，却很烦。
家具回收部门没有来，打电
打盹儿前，那桌子声再度发作。母亲睡意没，被诡异而且愤怒似声响吓着，她直起上半身，想出可能解释：“你阿婆伯父死在这张桌子上。”
“他灵魂在写字。”
“可能吗？听说那个人是杀猪，衣服有漂白水弄不掉腥味，指甲缝沾有血味。你阿婆家小时候是大家庭，家境还可以，常吃到她伯父带回来猪肺和猪眼，那是最不值钱，她吃到怕。”
想到海绵布似猪肺脏，感到反胃：“杀猪用书桌，这很玄。”
“用来消业障。你阿婆伯母说，杀猪有业障，要抄佛经，买桌子抄经。杀猪男人不肯，说杀猪不会有业障，杀猪是帮那些猪超度这辈子苦厄，吃猪肉才会造业。”
知道后头发展，母亲曾说过这个家族传说。祖母伯母没读过书，把佛经抄坏，每个字像恶魔般对付她，从此由祖母负责抄经。祖母不愿意，抄次佛经得牺牲九十几分钟。后来，杀猪男人看到祖母抄得这痛苦，便自己来写，大字不懂几个他，竟然安静地抄写着，某天抄着抄着竟然伏在桌上死去。祖母伯母很难过，亲友安慰说这样没病痛死掉是福报，才宽心。可是能想起记忆，是祖母教在这桌上练习英文单词。桌子上有和她记忆。
“现在几点钟？”母亲没戴隐形眼镜。
“两点。”
“好吧！去睡吧！”母亲说，“这不是鬼魂写字，是蛀虫。”然后她把本杂志丢向那张桌子，魔鬼声停。
“蛀虫，你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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