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猴咬口,刀子割入嘴皮,不吃香蕉。但不知道原因小猴还是送上香蕉,眼神传达渴望更多奶水。母猴索性坐在地上让小猴喂,口吃蕉,换来口刀割,舌头最后割成片片,死时双眼微笑地看小猴。太阳光像热糖浆浇下来,这个插曲却让部落人发抖,鸡皮疙瘩直冒,看着母猴死掉,让小猴吸足奶水。有位百岁长老,死也反对部落人学日本话,免得身后无法跟祖灵沟通。他看这幕顿悟,硬着骨头站起来,说:“舌头还很软,能讲日本话。”接着他折断竹烟斗,用尖锐部分刺入舌头,撕成两半。部落人开始割舌头,妇人用口簧,勇士用石片。大家割开舌头学日本话,广场都是血。这做是因为泰雅有传说,条蛇为学人类讲话,好吓走老鹰,代价得把自己舌头割成两半。
哈勇头目讲完这故事,听者酒意全消。他张开嘴,用手拉出舌头,指着舌板上某条裂痕,支支吾吾地说:“这裂痕比蚯蚓还长,花两年才愈合,每吃东西会痛。那你们知道,为什还有旁边这条蚯蚓线?这是要学你们客家话才割呀!”哈勇见大家沉默,又说,“可是现在老,舌头硬得像被苔睡死石头,好辛苦呀!现在,台湾光复,不用讲日本话,但又要讲普通话。不想当蛇,是泰雅人,不想再割舌头,也不想同部落人再被割舌头。”
在场听不说话。刘金福感到大家酒意退,气氛也局促,便邀酒大碗,说:“花年研究,发现普通话不难啦!照方法就对。”此话出,在场抬头相觑。见大家眼光铆过来,刘金福也有三千扁担忧愁似,唉唉唉地说起来。他说,他关在火车站地牢有三年多,吃尽苦头。有次,日警把腐烂动物内脏丢进来,世间就是这最臭,发酵废气往鼻孔钻。从此,地牢成大家垃圾桶,啤酒盎仔、米酒罐仔、罐头壳、烟蒂头和车仔废气全滚进来。他把有字纸片贴在牢墙上,啤酒标签、香烟盒、防空倡导单,没错,有报纸更好,即使被人用来擦过脸油或包过猪肉而变得透光,他都用酒罐压平,黏成壁纸。他说,他这做,不是打发时间,是想钻研日本文字与唐山字关系。他经常抬头问那些马路上经过小学生,这个字怎念。渐渐地,他发现日本人聪明,但是,偷吃们唐山字后,没擦干净嘴巴。比如,日本人爱颠倒讲,像“运命、绍介”这词,倒过来就是普通话。又像“豆腐、发现、利用、价值”等多到算不完词,念法跟普通话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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