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她的头发拿在手上,仔细审视。“是同样的,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怎么回事?”
在苦思的表情回到他额上时,他仿佛看到她也有同样的表情,便拉她完全转向了亮光,打量她。
“那天晚上我被叫走时,她的头放在我的肩上一-她怕我走,虽然我并不怕——我被送到北塔时,他们在我的袖子上找到了这个。‘你们可以把它留给我么?它不能帮助我的身体逃掉,虽然能让我的精神飞走。’这是我当时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
他用嘴唇做了多次动作才表示出了这些意思。但是他一旦找到了话语,话语便连贯而来,虽然来得缓慢。
“怎么样——是你吗?”
然那两人有些不放心。
他恐惧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的嘴唇开始做出说话的动作,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呼吸急促吃力,不时停顿,却听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
姑娘泪流满面,把双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又伸向他;然后把他搂在胸前,仿佛要把他那衰迈的头放在她的怀抱里。
“你不是看守的女儿吧?”
两个旁观者又吓了一跳,因为他令人害怕地突然转向了她。然而她却任凭他抓住,坦然地坐着,低声说,“我求你们,好先生们,不要过来,不要说话,不要动。”
“听:”他惊叫,“是谁的声音?”
他一面叫,一面已放松了她,然后两手伸到头上,发狂似地扯起头发来。正跟除了做鞋之外他的一切都会过去一样,这阵发作终于过去。他把他的小包卷了起来,打算重新挂到胸口,却仍然望着她,伤心地摇着头。
“不,不,不,你太年轻,太美丽,这是不可能的。看看囚犯是什么样子吧!这样的手
她叹了口气,“不是。”
“你是谁?”
她对自己的声音不放心,便在他身边长凳上坐了下来。他退缩了一下,但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臂上,一阵震颤明显地通过他全身。他温和地放下了鞋刀,坐在那儿瞪大眼望着她。
她刚才匆匆掠到一边的金色长发此时又垂落到她的脖子上。他一点点地伸出手来拿起发鬟看着。这个动作才做了一半他又迷糊了,重新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又做起鞋来。
但他做得并不久。她放掉他的胳膊,却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他怀疑地看了那手两三次,似乎要肯定它确实在那儿,然后放下了工作,把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根脏污的绳,绳上有一块卷好的布。他在膝盖上小心地把它打开,其中有少许头发;只不过两三根金色的长发,是多年前缠在他指头上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