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斧头劈砍着泥土,突然,浓稠黑色石油从地表喷涌而出。这就是发生在她身上事,记忆被触动,从最深处向上升起。她凭窗远眺,呆望着啤酒屋方向,可她看见不是雨篷下那个店伙计,瘦巴巴,腰扎黑围裙,抖着桌布,而是辆红色小勒勒车,轮子吱嘎作响,在长云铺卷天空下颠簸向前,翻过山岭,爬过干涸溪谷,在土黄色山间上上下下,山景渐次浮现,又慢慢地隐没不见。她看见棵棵果树,在园中扶肩而立,树叶轻阻微风,又见行行葡萄藤,与座座平顶小屋栉比相连。她看见晾衣绳;女人们蹲在溪边;两根长绳支支扭扭,在棵大树下来回摆荡;条大狗面对着成群村童逗弄,畏缩不前;个鹰钩鼻子男人在挖沟,衬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住脊梁;还有个戴面纱女人弯下腰,生火做饭。
然而在这切边缘,几乎出离于她幻象之外,还有什东西,最让她目光流连。个难以捉摸影子。个人影。软,硬,两种感觉相伴而来。软是只手,牵着她手。硬是膝盖,她曾把脸枕在上面。她搜寻着他脸,可每次朝它那边望,它就躲开,滑出她视线。帕丽感到心里撕开个窟窿。她人生,她全部人生,始终存在着种巨大缺失。冥冥之中,她总有这样感觉。
“哥哥。”她说。她没意识到自己叫出声,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首波斯语歌,歌中段,忽然飘落到她舌尖:
知道伤心小仙女,
晚风把她吹走。
还有段歌词,大概在此之前,她拿不准,连它也起逃掉。
帕丽坐下。她不得不坐下。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再也站不住。她等着咖啡煮好,心里想,煮好就喝上杯,然后呢,没准再来支香烟,再然后,她要去客厅,打电话到里昂,找科莱特,看看老朋友能不能给她安排下行程,去喀布尔。
可是现在,帕丽只是坐着。咖啡机咕噜咕噜响起来,她却闭上眼睛。透过眼帘,她看到丘陵温和柔软,天空高远而碧蓝,夕阳落入磨坊身后,而且永远,永远,在天地尽头,暗淡着,暗淡着,是朦胧而连绵群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