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丽猛吸大口气,腮帮子鼓着,慢慢把这口气吐出。
于连会心地点着头。
“她书店可能开不下去。”帕丽说。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这些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她可能不得不把书店关掉。别看她不想承认,但肯定会很痛苦。对她打击肯定蛮大。”
兴趣,妈芒都做不到。她大大咧咧地拿这事开玩笑,表面上看,似乎是在嘲弄自己无知。哦啦啦,她笑嘻嘻地说,头啊!头!转起来像陀螺!要跟你做笔交易,帕丽。去给咱俩倒点儿茶,你回到地球,行吗?她咯咯笑着,帕丽于是迁就她,可她能感觉到这种玩笑尖刻,种拐弯抹角责怪,暗示着她知识已被判定为晦涩难解,她事业则无足轻重。无足轻重。真可笑啊,诗人也能这样说别人。想归想,帕丽绝不会对母亲这样讲。
于连问她从数学里体验到什,她说她得到慰藉。
“是‘畏惧’吧,看这个词可能更合适。”他说。
“这也是它部分。”
她说,数学公理不变性,不随意也不模糊,可以让人从中找到安慰。虽然知道答案难以解出,但它们总能被发现。它们就在那儿,等待着,终究会有人拿着粉笔,把它们潦草地写出来。
“她还在写作吗?”
“早不写。”
他很快换话题。帕丽如释重负。她不想谈妈芒,也不想谈她酒瘾,还有苦口婆心劝她继续服药事。帕丽想起那些尴尬目光,每次她和于连独处,而妈芒在隔壁房间换衣服时候,于连便看着帕丽,她绞尽脑汁,想说点什。妈芒肯定感觉到。难道就是这个原因,让她和于连分手?如果是这样话,帕丽隐隐约约地觉得,她这做倒更像是个嫉妒情人,而不是要保护女儿母亲。
几个星期之后
“你想说是,它与生活完全不同。”他说,“生活中问题不是没有答案,就是答案太多,怎也理不清。”
“有那透明吗?”她大笑起来,用餐巾挡住自己脸,“觉得自己好白痴。”
“点也不。”他说。他扯掉餐巾,“点也不。”
“像你学生是吧。肯定让你想起学生来。”
他又问些问题,帕丽从中看出,他对解析数论有相当解,而且至少是附带着,他也通晓卡尔·高斯和伯恩哈德·黎曼。两人直聊到天黑。他们喝咖啡,接着是啤酒,不过瘾,又喝葡萄酒。然后,实在没法再拖下去时候,于连靠近些,用种礼貌、很有责任感语气说:“告诉,妮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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