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来过这儿一次,当时还在建造之中。这里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固态逻辑组件,看来有点像是银行的保险箱室,他差点忘了有一个影像输入的镜头还在扫视这个小小的空间。
他立刻知道那只眼睛已经觉察到他的出现了。宇宙飞船上的舱内发报器开放的时候,都会发出一阵无线载波的咝咝声,接着,鲍曼航天服上的扩音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戴维,我们的维生系统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鲍曼没有理会。他一面研究逻辑组件上小小的卷标,一面思考行动的步骤。
,他也另有航天服内嵌的照明灯可以导引。他走下弧形的走道,灯光一路流泻而下——他朝冬眠室走回去,走回他害怕面对的场面。
他先看了怀特黑德一眼,一眼就足够了。他曾以为冬眠的人没有生命的迹象,现在知道错了。虽然几乎无法判别,但是冬眠和死亡之间还是有所差别。亮着的红灯和生命感应显示屏上水平不变的线条,只是确认了他先前的推测。
卡明斯基和亨特也是同样的情况。他跟他们本来就不熟,现在也无从了解了。
现在,在这艘没有空气,部分功能已经瘫痪,和地球所有联络都已经切断的宇宙飞船里,只有他孤独一人。方圆几亿英里之内,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类。
然而,千真万确的是,他也不是孑然孤独的。他要真正安全,还得使自己更孤独才行。
他从来没有穿着航天服在无重力的旋转中心走过,走道狭窄,走起来很困难也很费力。更麻烦的是,先前那一阵把宇宙飞船空气放光的强风,在环形通道四处留下了残破的器物。
一度,鲍曼的灯光照到了墙上一摊可怕的黏涎红色液体,显然是溅上去的。他感到一阵恶心,接着又看到一个塑料罐的碎片,这才觉察到那只是某个调配机里撒出来的食物,很可能是果酱。他在真空中飘移过去,红红的液体也在真空中恶心地冒着泡泡。
现在他已经走出这个慢慢转动的筒状空间,往主控甲板浮移而去。他抓住一段阶梯,双手一把一把地交替握着,沿着阶梯前进,航天服上的照明灯射出的灯圈,跃动在前方。
鲍曼以前几乎没走过这条路。直到此刻之前,没什么事情需要来这里。现在,他来到一道小小的椭圆形门口,上面写着几句话:“非授权人员,不得入内”“请确认是否取得H.19证明”,以及“极净区——务必穿着加压服”。
门没有锁,但是有三道封条,每一道都有不同主管单位的印信,其中包括太空航行局本身的。不过,就算有总统的印玺,鲍曼也会毫不犹疑地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