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下了楼,这一切对他说来,似乎都很无聊、浅薄、庸俗。为什么他们都要穿得衣冠楚楚来入席?他就穿着普通的便服下楼。他可没什么礼服可穿。“你难得收到有价值的邮件”——这就是他们经常谈论的话题。是她们,使男子汉谈论这一类事情。是的,确实如此,他想。一年到头,她们从来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们什么也不干,光是说、说、说,吃、吃、吃。这全是女人的过错。女人利用她们所有的“魅力”和愚蠢,把文明给搞得不成样子。
“明儿灯塔去不成啰,拉姆齐夫人,”他说;他仍旧坚持他自己的意见。他喜欢她,他倾慕她,他还记得那个在下水道里干活的工人如何抬起头来盯着她瞧;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坚持他自己的意见。
尽管他的眼睛长得不错,莉丽·布里斯库想道,但是,瞧瞧他的鼻子,再看看他的手,他确实是她有生以来所看到过的最丑的人。那么,他说了些什么话,她又何必计较?女人不能写作,女人不能绘画——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有什么要紧?显然,这话对他说来,也是言不由衷,不过是为了某种原因,这样说对他有利,所以他才这样说。为什么她整个身躯像风中的玉米秆儿一般低头弯腰,需要巨大的、相当痛苦的努力,才能从这种谦卑的状态中重新直起腰杆?她必须再来一遍。在桌布上有一条小树枝;我的画就在这儿;我必须把那棵树移到画面的中央;那才是要紧的事——其他一切全都无关紧要。她扪心自问:她是否能够牢牢地抓住此事,既不发火,也不争论?如果她想报复的话,她不是可以故意嘲笑他吗?
“噢,塔斯莱先生,”她说,“请您明儿一定要陪我到灯塔去。我可真是想去。”
他看得出来,她在撒谎。为了某种原因,她正在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来故意惹他生气。她正在嘲笑他。他穿着一条旧法兰绒裤。他没别的裤子可穿。他觉得十分苦恼、孤独、寂寞。他知道,她出于某种原因,故意要作弄他;她根本就不想和他一起到灯塔去;她瞧不起他;普鲁·拉姆齐也是如此;她们全都如此。但他可不能被女人当作傻瓜耍弄,因此,他坐在椅子里,故意回头向窗外一望,马上粗,bao无礼地说,明儿天气不好,她要是去的话,肯定吃不消。她会晕船的。
拉姆齐夫人正在侧耳倾听,而莉丽竟然使他说出了那样的话,这使他很气恼。他想,要是他能够在房间里埋头读书,那就好啦。在那儿,他才觉得逍遥自在。他生平从来不欠别人一个子儿;打十五岁起,他就独自谋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