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能让他在医院里自生自灭,那种地方——你知道他们是怎对付病
深深叹口气。像这种人,早已遭遗弃,上帝看不看都是辈子,但聪慧……粉墙上挂着原装米罗版画,还有张小小张大千工笔仕女图,切都合她身份。
拉开她书桌抽屉,她并不写日记,厚厚本通讯簿,里面尽是些著名金童玉女电话地址。现在舞会欠勖聪慧,他们有没有想念她,过阵子也忘吧?
站在小露台上会儿。回来拨拨水晶灯上坠子。她现在在哪儿?过惯这般风调雨顺生活,她真能适应?能过多久?几时回来?
勖夫人在门口出现,她说道:“待她很好哇——事事如她意,要什有什,她父亲也疼她……”
明白勖存姿不回来这里原委。
咽下食物才答道:“精神倒还好,但是心情欠佳。”
发觉做勖存姿“人”久,渐渐也就成为习惯,他们都开始承认。
“也难怪他哩,也病好久,聪慧没影子,聪憩又没。”她眼睛红红,“不过是挨日子,点意思都没有。聪慧也是,总不想想她爹娘,真忍心,如今年轻人都这任性,说去就去,点留恋都没有,母女场,没点情意。”但是语气中抱怨多过伤感,“去问过佛爷,都说还活着。求过签,也样讲法,可是还是想见到她,真死在面前,倒死条心。”呜呜咽咽哭起来,仍然是受委屈、生气眼泪,而不是伤心。
呆呆地坐着。
能做些什呢?
问:“聪恕呢?”
“聪恕在医院里。”
“你们让他住医院这久,有年多吗?”震惊。
“没法子,回来实在闹得不像话。”她叹口气坐下来。
“怎个闹法?”很害怕。
“想到聪慧房间坐坐。”说。
“日日等她回来,天天抹灰尘,什都没动过,你上去吧。”勖太太说。
走到聪慧房间,轻轻推开门。向南大睡房连个小客厅。梳妆台上放着整套银梳子,水晶香水瓶子,捏捏橡皮球,喷出股“蒂婀小姐”香味。茫然想,这正是聪慧作风,拣香水也拣单纯味道,换是,就用“哉”、“夜间飞行”。
本画册被翻开在高更“大溪地女郎”那面:红色草地,金棕人面。银瓶里枝玫瑰花——真是小女孩气。想必女佣人还日日来换上新鲜花。
白色瑞士麻纱床罩,绿色长青植物。聪慧永远这年轻可爱。坐在她摇椅里,头搁在边。上帝没有眷顾她生,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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