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是他唯一的乐趣……”
可怜的爸爸。
他七十二岁时再婚,新任妻子莉莲小他十岁,爱寻欢作乐。她告诉我,她就像是跟一根烧红的拨火棍睡觉。
到两岁时,我已经会尖叫了。显而易见,这证明我被魔鬼附身了。儿童心理学尚未传播到阿克灵顿,固然已有温尼科特、鲍尔比与巴林特的重要工作,讨论依恋心理以及早期离开母亲这个爱的客体而造成的创伤,在当时,人们仍认为尖叫的婴儿不是心碎的而是魔鬼附身的小孩。
这给了我所有的弱点,也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力量。我觉得新父母害怕我。
我被领养了。
一九六〇年一月二十一日那天,工人约翰·威廉·温特森和办事员康斯坦丝·温特森得到了他们以为自己想要的那个婴儿,把她带回兰开夏郡阿克灵顿沃特街二百号的家中。
一九四七年,他们用两百镑买下了这栋房子。
一九四七年,二十世纪英国最冷的一个冬天,积雪高过立式钢琴顶端,他们将钢琴推进了家门。
一九四七年,大战结束,我爸爸退役,竭尽所能赚钱过活,他的妻子把婚戒扔进阴沟,拒绝一切性关系。
婴儿是可怕的——稚嫩的,bao君,他们仅有的领土是自己的身体。我的新母亲在身体方面有很多问题——她自己的身体,我爸的身体,他们两人互相接触的身体,还有我的身体。她把自己的身体捂在肌肤和衣服里,用尼古丁与耶稣的可怕混合物来压抑身体的欲望,服用会使她呕吐的泻药,把身体交给负责灌肠与骨盆环治疗的医生,克制身体对平常触碰和抚慰的渴望,而突然间,并非出自她自己的身体,毫无准备之中,她
我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不是没法怀孩子,或者只是不愿经受那些必须经历的事。
我知道他们在皈依耶稣之前,都喝点儿小酒,也抽烟。我认为母亲那时候并不抑郁。在那次帐篷布道会之后,他们成为五旬节福音派基督徒,都戒了酒,只在过新年时喝点樱桃白兰地,而我爸爸的忍冬牌香烟换成了宝路薄荷糖。母亲没有戒烟,她说抽烟能帮她控制体重。不过抽烟这件事必须保密,于是她放一罐空气清新剂在手提包里,还声称那是灭蝇喷雾。
似乎没人觉得手提包里放灭蝇喷雾有什么不寻常。
她深信上帝会为她找到一个孩子,我猜既然上帝真的会赐她这个婴儿,性行为就可以从待办事项里划掉了。我不知道爸爸对此有何感受。温特森太太总是说:“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每周五爸爸把工资袋交给她,她还他够买三包宝路薄荷糖的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