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界看起来似乎是觉醒,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世界中心如今已从家里,甚至从园子里,转移到外面什地方,不是转移到城里某个具体地方,而是,简单地说,转移到外面别什地方。因此当她栽种万寿菊时候,突然感到自己是被禁锢在家中。她站起身,拍净被泥土弄脏手。她已不想等待这万寿菊缓慢生长。对她来说鲜花突然成过于迟缓、像无生命物体样过于呆滞、迟钝东西。于是她走进屋子,坐在起居室圆桌旁边,开始浏览妇女杂志《视野》,搜寻自己喜爱时装页。她找到,但已不能给她留下任何印象,见到件漂亮、昙花现、到下个季度就会过时时髦服装,也并没有使她动心。在过去,看到件流行式样服装,就会在她心中引起某种不安和突然紧迫感——有时她会直接去市场上绸布店,购买与她在杂志上看到最相似衣料,然后就立即找女裁缝量身制作,甚至预先付款,为是买个心安,使自己确信定会有这件时装,要不然她就会跟时代潮流脱节,从“现在”跌到“当时”,而“当时”那儿永远受着蒙昧和时间流逝支配。
她看到只是些图样和些新连衣裙黑白照片,这些连衣裙都是腰部适中、下摆宽阔式样。她看过之后无动于衷。她把杂志推到边,起身走进盥洗室洗澡。她审视自己躯体,不禁为之感到怜惜。这脆弱、柔嫩可怜躯体同时受到内在和外来强大力量摧残,这两股强大力量有如,bao风雪,有如沉重乌云样围绕它翻转、滚动。她唯能做事就只有等待。
她从大早就开始焦急不安地等待,手捧着杯咖啡,穿着晨衣,从个窗口踱到另个窗口,眺望着花园柱形栏杆之间空隙。阿格尼有时就出现在那里,有时就不出现。没有规律。她曾尝试向他提出系列问题,问他在做什,在哪里睡觉,等等,但他只是笑而不答,那笑模样是如此狂放,富有掠夺性,使她着实感到心里发慌。她斜靠在门上,眯缝着眼睛。她根本就不在乎性爱,不在乎那些匆促交媾,她曾千遍万遍地想象,就在这种偷情时刻,如同在喜剧中那样,丈夫拎着公事包突然出现,并兀立在门口。她感到,阿格尼能治她病。他温柔爱抚有如用薄荷制成冷敷剂,他亲吻有如饮用格罗格酒①;由于他,她身体有起色,逐渐健壮起来,振作起来,没让自己衰垮下去。这点很容易看出来。阿格尼笑说她长胖,随后径直走进厨房,吃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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