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过色的头发不再是思想的储藏库。颜料会破坏头发,或者使头发失真。染过的头发已不能行使自己的功能——储存的功能。这样的头发,是空虚的、矫揉造作的。最好是把它剪掉,立地弃之如敝屣。它们没有生命,没有记忆,也没有用处。
玛尔塔没来得及给我讲所有的一切。后来她把时间用在排走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她把水引到屋外的小溪,让它流走,以免冲刷房屋的地基。她得赶在夜里发大水之前加固池塘的堤岸,否则水就会将它彻底冲毁。做完这些工作她得晾晒打湿了的皮鞋和裤子。只有一次玛尔塔允许我试她的假发——一顶深色的、卷曲的假发。我照了照镜子,看上去似乎变得年轻一些,也更引人注目一些,但显得陌生。
“你看起来不像你。”她说。
我一时突发奇想,要请玛尔塔给我做顶与众不同的假发。让玛尔塔仔细瞧瞧我的面庞,将它刻印在自己作为假发制作师的记忆中。让她量好我的脑袋的尺寸,将其永远保留在她自己的练习本里,添加到其中描绘其他脑袋的特征、尺寸的行列,而后专门为我选择头发、颜色和制作方法。让我也有自己的假发,让它将我隐藏起来,给我来个改头换面,在我发现自己有另一副面孔之前,赋予我一张新的面孔。但我最终没有对她讲出这个请求。玛尔塔将我试过的假发装进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满了核桃树叶,那是用来给假发防腐的。
边界
捷克与我们的土地接壤,处在视线的范围之内。夏天,两地鸡犬之声相闻。八月的夜晚则会传来捷克谷物联合收割机的轰响。每到礼拜六在索诺瓦便奏起了迪斯科舞曲。边界是个非常古老的东西,多少个世纪以来就将某些国家分隔开。改变边界不是件容易的事。树木都习惯于在边界上生长,动物也是如此。但树木尊重边界——不会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动物可不一样,它们总是傻头傻脑全然不把边界当回事。成群的狍子每到冬天都大摇大摆地迁移到南方去。狐狸一天两次穿越边界来来去去——太阳一出它立刻就出现在这边的斜坡上,过了下午五点钟,当大家都在观看电视新闻的时候,它就掉头回去。根据狐狸的定时迁徙可以调整钟表。我们也一样,常常越过边界采蘑菇,或者由于懒惰,不想蹬着自行车走过艰难的山路到特乌马丘夫去——在那儿通过边界是合法的。我们常常是扛起自行车,一眨眼就到了边界的另一边。
翻挖过的森林路面几米之后就恢复到原样。我们已习惯了边防军人的日夜守护,通过他们夜间巡逻队的灯光、他们的宾士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