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塔,玛尔塔,你对所有的事都关心。”如此这般碰见玛尔塔在路上用小棍子清理排水沟时对她这样说。
然后,如此这般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到新鲁达买香烟去了。我从窗口看到了他们。玛尔塔清理完了自己的小水沟,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青草已长得很高,该是割草的时候了。我似乎觉得,即便在这里我也感觉到玛尔塔的气味——灰色毛衣的气味,她的灰白头发的气味,她那薄而脆弱的皮肤的气味。这是长久放在同一个地方的物品的气味。故而在老房子里如此容易感觉出来。这是某种曾经是流动的、柔软的、而今已经凝固了的东西的气味。不是死亡,而是凝固,死亡对它已没有威胁。像溶化在水中、被遗忘了的明胶,像贴在食盘边上的一条果子冻残迹。这是渗入了被子里的梦的气味。这是丧失知觉的气味——当别人最后用打针、摇晃、拍你的脸颊把你弄醒时,皮肤就会散发出的气味,自己的呼吸也会散发出的气味。当你把脸靠近窗玻璃向外看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就会从窗玻璃上折返回来。
老年人都有气味。玛尔塔是老年人,虽然不是非常老。假如时间停留在过去,假如我像当年在老人部门工作时那样年轻,玛尔塔对我而言就是非常老了。她当会手拿塑料袋子在烧得很热、空气干燥的走廊里徘徊。由于无所事事,她的指甲会覆盖上一层角质。
下午我们到瓦姆别日采去找木匠,那个人是村子里有人向我们推荐的。跟他谈完事情之后,我们去了长方形大教堂。玛尔塔很早以前到那儿去过一两次,虽说她住得那么近。她看起来很激动。她用最长的时间观看挂满那些侧廊的还愿画——人的感恩转化而来的画及以各种可能的不幸和幸运的结局为题材绘成的连环画:它们展示了数以十计的相关疾病、轮回和皈依的故事、昔日流行的习俗礼仪以及德国人简洁的说明文字——作为在这个充满阴影的回廊上存在着种种奇迹的证据。
在大教堂的台阶上我们默默无言地吃了松软的冰淇淋。吃下了冰淇淋我们感到透心凉,加之由于对在教堂里体验到的各种事理的印象过于强烈,我们的身子都有些发僵。为了暖和一下,也为了活动活动发僵的身体,我们又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去参观表现耶稣受难历程的十字架苦路。到了那里玛尔塔猝然兴高采烈地把十四幅耶稣受难像中的一幅指给我看。
十字架上挂着个女人,一个姑娘。她穿的连衣裙是如此贴身,以致她的胸部在一层油彩的渲染下看起来像是赤裸的。发辫环绕着用粗糙的石头雕刻出来的忧伤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