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开门是个高个、瘦削男
关闭旧,敞开新;个人死般地睡去,另个人醒来。这黑暗空间不分昼夜,是真正旅行。幸好从新鲁达开出驶向远方世界所有列车都是在夜里行驶。她想,在这次旅行之后,再也没有什跟先前模样东西。
凌晨她到达琴斯托霍瓦。时间还太早,她任何地方也去不成,于是在车站酒吧要杯茶水,捧着玻璃杯暖手。在邻近小桌子旁边坐着些裹在方格头巾里老年妇女、被烟草熏得过头男人、为生活所累丈夫、面孔像破旧钱包父亲、因做梦而脸色绯红儿童——从他们半张半合嘴角流淌出淡淡团口水。
等待天亮用喝两杯柠檬茶和杯咖啡时间。她找到显克维奇街,向上走,走在街道正中央,因为小汽车尚未苏醒。她望着扇扇窗户,看见褶皱密集窗帘,还有偎倚在窗玻璃上橡皮树。在某些窗户里还亮着灯,但灯光发白,不引人注目。人们在这种光线里正匆匆忙忙地穿衣、吃饭,妇女在煤气灶上烘干长袜,或是为上学孩子准备三明治,铺好床将体温保留到下个夜晚,烧煳牛奶冒着煳味,鞋带回到皮鞋稳当洞孔中,收音机在播送新闻,但谁也不听。后来她遇上第个买面包队伍。所有人都在默默无言地排着队。
显克维奇街五十四号是栋灰色大房子,底层开个鱼店,带有个深深庭院。克雷霞站立在房子前面,懒洋洋地打量着那些窗户。上帝,原来是这等普普通通。
她在那里站约莫半个钟头,直到最终不再感到寒冷。
培训枯燥到极点。在专门买来做记录本子上,克雷霞心不在焉地用圆珠笔胡乱涂写。主席台桌子上铺绿色呢子给她某种慰藉。她本能地将它抚平。合作银行工作人员在她看来都非常相像。女人被氧化成浅黄色头发都剪成西蒙娜②发式,嘴唇都涂仙客来色口红。男人清色都穿着藏青色西服,都带个猪皮皮包,像彼此约好似,休息抽烟时候尽说些俏皮话。
晚餐是面包和黄色奶酪,用陶瓷杯喝茶。
晚餐后大家都转移到康乐室,桌子上出现烧酒和酸渍小黄瓜。有人从皮包里掏出套镀锡小酒杯。男人手在穿着尼龙长袜女人膝盖上游荡、徘徊。
克雷霞微带醉意去睡觉。她两个室友凌晨才出现在房中,她们相互悄声提醒着要注意保持安静。这样过三天。
第四天她站立在油漆成棕色门前,门上挂着瓷质小牌子:阿·摩斯。她敲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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