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好像老师对待小孩儿的方式。
“我对这一切实在是不理解。我可以无数次地成为她。用她的眼睛看,用她的大脑思考……”她现在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开始嘲讽他,“我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能想要这样的东西。”她甚至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违反自然。”
她转过头,想要掩饰自己因激愤而流下的泪水,哪怕她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反应过度,不该再感情用事。突然,她发现自己听到了他无声的笑。她看起来越来越生气,而他只是咳嗽了一声,点燃了一支电子烟。于是她继续说下去,越说越快,越说越大声:
“我来这儿只是因为,家里面没人愿意管这些事儿。我是她的妹妹。父母都老了,他们不大懂这些。孩子们将她的决定看成疯狂的举动,至少一个孩子是这样想的。她儿子再不过问这一切。我只觉得痛心。我把这个事儿扛在了自己肩上,但是我不理解。说实话,我也不想理解。我不在乎。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走个程序。”
她的火气正好给了她力量和信心,但崔大夫,这个高大魁梧的亚洲人,表情神秘而不可捉摸,以一种可以称作高高在上的温柔感看着她。
“你有发怒和失望的权利。你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保护你的独立自由。”他继续自以为是地说着,她对他忍无可忍。
“滚开。”她只有嘴唇在动,把头扭向湖那边。她沿着湖岸走去,水面波光粼粼,对面如墙的森林和清澈的天空慢慢地抹去了她的愤怒。她感到一种平静从水面掠过,甚至预感接下来会迎来一种神奇的冷漠,就像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并决定再也不回来的时候。那时她坐在公共汽车上,对自己说:我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人怎么能选择不做自己?”她冲跟着她走在后边的崔说道,“这是z.sha。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是在对她施行安乐死。”崔抓住了她的手,停了下来。他摘下帽子,这时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女性化。阳光下,直升机在他们的头顶掠过。
“西方人认为自己和其他地方的人,和其他生命体截然不同,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悲惨的。他们讨论‘被抛境况’,谈论绝望、孤独。他们歇斯底里,喜欢自我折磨。但这只是将微小差异变成了宏大戏剧。我们为什么要假设人与世界之间的鸿沟比其他两种现存个体之间的鸿沟更伟大,更重要呢?你能感觉到这些吗?为什么你和这个落叶松之间的鸿沟就比这个落叶松和啄木鸟之间的鸿沟更重要?”
“因为我是人。”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