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法尼娅吼道。今天上午是没法工作了,虽然我还有好多幅画要完成。
阿尔玛生气了,法尼娅也不高兴——一天都被浪费掉了。她们在门口铺上了地毯,好让客人擦擦脏鞋底。她们给马桶里放了香氛块,以防客人万一要用洗手间。她们还准备了茶杯和小碟子,考虑着是给客人端糕点还是红酒。法尼娅在花瓶里插上了花。也不知他会待多久。请他坐在长条沙发上,还是在窗户对面放个单人沙发,以便我们能看清楚他?很长时间没有人过我们了,我们也不记得他们都长啥模样了。当一个人每天都看着自己那张一成不变的脸,看到不同的面孔时就会感到不安。而所有不一样的,就是丑陋的,没用的,奇怪的。
客人说,他会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同伴一起来。于是我们决定,也结对出场——当然就是我和莱娜。法尼娅要忙着带孩子,阿尔玛今天一天都在和绿蝇做斗争。
“让他在园子里坐坐如何?”阿尔玛突然问。莱娜饶有趣味地抬起眼皮看向她:“天气晴好,百花开放。”
我想,她是想在客人面前炫耀她种的花,我们的夸赞对她来说不太够。我看向窗外。牡丹开得正艳,盛放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曳——要不是听不到花朵的歌声,你会以为它们在合唱。
“为什么不呢?”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她。我想看到她的快乐。她能提出这一点是多好的一件事!她不必问我们的。我飞快地看她的脸,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迅速收回。
对称性心理学的头号原则是不要长时间对视。可以扫视、打量、凝视,但是不要对视。这会让我们死机。“爱工”是会死机的。所以订购“爱工”或者“女爱工”前,我们都得练习不看对方的眼睛说话。这是基本原则。我们从没遇到过,不过我听说,有一个“爱工”组进行“对视”试验,结果所有“爱工”都死机了。后来得给他们全部解锁重启,可花了不少钱。
我总是对自己的作品感到羞愧,一种令人疲惫的自相矛盾的感觉——我既想让世人看到我的画,又不希望别人看到。我对画作下面配的文字从不满意。即便有时候满意,也只是一小会儿。第二天再看这些字句就会觉得满是错误。我更爱看自己的画作。无论语言多么发达,我们的大脑还是将其转化为了图画。图画在我们的经验流中化作巨浪,而文字只能算作潺潺溪流。许多大作家都深知这一点,所以都把一些精细的描写加在画作上,比如“她说着,眼中怒火熊熊”,或者“他窝在蓝色沙发里冷淡地答道”。语言、词语只有在画作前面才有力量。我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