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付得起两晚的房钱,付完钱后手头现金只剩一百二十美元外加零钱。
旅馆内的商务中心在一楼走廊尽头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有一台几乎已经过时的台式电脑、传真机加扫描仪。
连上线后,我证实了三项信息。
我拨开尾灯红色塑料罩上的雪,接着是保险杠。
我摸摸裂痕。又摸摸凹陷处。
之前去过无数个芝加哥,都没见过任何一辆雪佛兰萨博班(Suburban)有这些记号。
我起身后,很快地往对街长椅瞥了一眼,就是我曾经呆坐一整天,看着另一个我如何过日子的那张长椅。此时椅子是空的,雪静静地在座位上堆积起来。
该死。
我脑中清醒、平稳的声音明智地建议我立刻离开那栋屋子。
我还没准备好。我什么计划都没有。有的只是愤怒与忌妒。
而且我不该操之过急。我还需要更多证据来确认这是我的世界。
同一条路再过去一点,我看见我们家雪佛兰的熟悉车尾,于是走过去,拨掉覆盖住那块伊利诺伊州车牌的雪。
是我的车牌号码。
森站在中岛前,手里拿着一瓶酒,伸出手,往某人的酒杯里倒酒。
兴奋之情袭上心头,但并未持久。
从我的位置,只能看见一只美丽的手抓着杯脚,顿时一切再次涌上心头——这个男人对我所做的一切。
他所夺走的一切。
他所偷取的一切。
长椅后方大约一米处,有个人在白雪纷飞的夜色中看着我。
我开始快步走下人行道,心想自己的举动看起来八成像在预谋偷雪佛兰的车牌。
得小心一点。
“小村啤酒馆”前窗的蓝色霓虹招牌在风雪中闪闪烁烁,仿佛灯塔的信号,告诉我家就在不远处。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皇家饭店,因此我住进了经常光顾的酒吧对面那家惨淡的戴斯旅馆。
车漆的颜色也对。
我把后面挡风玻璃清干净。
雷克蒙狮子会的紫色贴纸看起来分毫不差,因为被撕了一半。当初我一把贴纸贴到窗玻璃上,就后悔了,试着想把它撕下来,却只移除了狮脸的上半部,因此只剩一张血盆大口。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需要更近一点、更确切一点的证明。
被绑架的几周前,我在校园附近倒车,不小心撞到停车计时器,车子损伤不大,只有右侧尾灯撞裂,保险杠凹陷而已。
我在室外雪地里什么也听不见,但能看见他边笑边小酌一口酒。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上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丹妮拉会不会比一个月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快乐?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能承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