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条街上,前前后后的房子矗立在风雪中,光芒闪烁而美丽。
我家门前阶梯上已经积了一厘米多的薄雪,只留下单独一人走向大门的脚印。
透过褐石屋前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从我在人行道站立的位置看起来,那里十足就像家。
我不断预期会发现某个不对劲的小细节,诸如前门不对、门牌号码不对、门阶上有一件我不认得的家具等等。
可是门没错。
北方的天际线隐约可见,尽管高楼层被低低的冬季云层截断,这绝对是我熟知的那座城市,错不了。
暮色初降时分,我在八十七街搭上往北的红线列车。
这辆电车座位上没有安全带,没有全息影像。只是慢慢地、摇摇晃晃地驶过南芝加哥。接着驶过偌大的郊区。
我换了车。蓝线带我进入中产阶级化的北部城区。
过去这个月,我去过的芝加哥都很相似,但这一个有些不同。不只是那个空安瓿瓶,还有一种更深层、难以解释的东西,只能说感觉很像是我所属的地方,很像是我的。
最近刚刮过一场,bao风雪,细雪洒在水泥地上,覆盖了高处玻璃窗底下的发电机。
即便现在,仍有阵阵疾风骤雪从湖面吹来,仿佛冰冷的五彩碎纸飘下。
我从箱体所在之处信步走开,努力不让自己抱太大希望。
这有可能是任何世界里,位于南芝加哥的一座废弃电厂。
我缓缓走过成列的发电机,地板上闪了一下,吸引我的目光。
门牌号码没错。
前厅餐桌上方甚至有一盏四维超正方体吊灯,而且我靠得够近,可以看见壁炉架上的大照片:我、丹妮拉和査理在黄石国家公园的“灵感台”拍的。
从连接餐厅与厨房那扇敞开的门望过去,我瞥见贾
当列车行驶过因高峰时段交通拥堵而停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阵时,雪下得更大了。
我在想……
丹妮拉,我的丹妮拉,是否仍安然无恙地活在这片雪和云底下?
我的查理是否仍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
我走出列车,踏上洛根广场的电车站台,两手深深插在外套口袋里。雪黏在我住宅附近的熟悉街道上,黏在人行道上,黏在停靠路边的车子上。高峰时段车流的车头光束冲破浓密的雪花前进。
我趋上前去。
只见离发电机座十五厘米处的水泥裂缝中,有一只空安瓿瓶,瓶颈已经折断。过去一个月来,我经过那么多座废弃电厂,从没见过这个。
也许正是贾森2号偷走我人生的那个晚上,在我失去意识的几秒钟前,他给自己注射用的。
我徒步离开这个工业鬼城。
饥饿、口渴、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