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森·德森。地址正确。电话号码正确。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自己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四声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嗨,我是贾森,其实也不尽然,因为真正接起电话的并不是我,是录音机。你知道该怎么做。”
哔声尚未响起,我便挂断。
那不是我们家的答录留言。
我绕过床尾,刷地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发现旅馆招牌顶端正好在齐眼高度,距离近到可以看见绿色霓虹灯光中纷落的雨。
我瞥见下方人行道上,有个男人倚着灯柱,烟在雨中缭绕而上,香烟灰烬在他帽檐的暗处忽闪忽灭。
他是在那里等我吗?
也许我太神经质,但还是走到门边检查门锁,并拴上门链。
接着我踢掉鞋子,脱去衣裤,用浴室里唯一一条毛巾擦干身子。
旧或脏得吓人的地方,只是遭人遗忘,风光不再。这儿的大厅很像我记忆中,曾祖父母在艾奥瓦那间摇摇欲坠的农舍里的客厅。老旧家具仿佛已经摆放上千年,当世界前进的时候,它们却被时光冰封。空气中散发着霉味,大爵士乐团的演奏轻轻地从隐藏式音响流泻而出,是四十年代的曲风。
柜台前有个上了年纪、穿着半正式礼服的接待人员,看见我这副落汤鸡模样仍面不改色,只是接过湿答答的九十五美元现金,然后交给我三楼房间的钥匙。
电梯非常狭窄,我一路气喘吁吁地勉力爬到三楼,活像个胖子,而这段时间我则是目不转睛瞪着自己倒映在铜门上扭曲变形的五官。
出电梯后的走廊昏暗又狭小,几乎无法两人并排行走。差不多走到一半时,我找到我的房间号码,费了好大劲才用钥匙转开那个旧式门锁。
里面没什么特别。
疯狂的感觉再度逼近,恐怕会让我像胎儿一样蜷缩起来,也会让我粉碎成千千万万片。
但我将它阻挡下来,重新念起我的新咒语:我不能认为自己疯了。我只能解决这
这间房最大的优点就是立在窗下那个旧式铸铁暖炉。我把温度调得很高,将两手放在如堤防般环绕的热气中。
我把湿衣服挂在椅背上,椅子推到暖炉旁边。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一本基甸会《圣经》,和一本偌大的芝加哥大都会电话簿。
我趴在被压得咿呀作响的床上,匆匆将电话簿翻到D开头的部分,开始搜寻我的姓氏。
很快就找到我的姓名。
一张单人床,脆弱的金属床架加上凹凸不平的床垫。
一间浴室,约莫像衣橱大小。
一个带抽屉的柜子。
一台传统显像管电视机。
窗边有张椅子,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