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ceheardamidthegunsbelow.
——JohnMcCrae
变奏1
我有一个叔叔,他曾在佛兰德斯打仗。是佛兰德斯,还是法兰西?我的年纪已经大到能有个叔叔,却还没大到能记住这回事。不管那是哪儿,田野总算又变绿了,经过了耕种和收获,不断地吐出生锈的麦壳和碎裂的颅骨。叔叔戴着一顶贝雷帽,在游行队伍中缓慢地正步走。我们总会买一些毡制的罂粟花,它们现在甚至不再是毡制的了,而是塑料的:那朵娇小的殷红在你胸前爆炸,像是对准心脏的一击(blow)——在我的许多其他念头之间,这一个率先掠过(crosses)[1]我的脑海。还有商店橱窗里矮小的铅兵,一排连着一排,现在它们不再是铅做的了,因为铅的毒性太强,不过,每个细节都很完美,是从世界各个角落运送过来的:印度、非洲、中国、美国。这些都会被用在一场战争秀里——在回忆中,战争变得极具魅惑,或是变成一场我们自认为可以发挥得更好的游戏。时不时地,商店会在这些士兵身上做个标记,你就可以买到折价货啦。还有一些是为我们预留的,举着我们那崭新的树叶般的旗帜,而不是战士们头上飘扬的那种锈红如血的旗帜。叔叔买了餐具垫[2],买了旧旗帜,买了杯子和碟子。那时,天空中的飞机很小,几乎像个笑话,像是配有发条马达的风筝。我在电影里见过那些玩意儿。叔叔说,他从没看见过云雀。烟太多,雾太浓,轰鸣声太响——虽然某些早晨这儿很是静谧(still)[3]。那是最危险的时候,到了那一刻,你希望自己会勇敢地行动,你通过歌唱来保持勇气。有一种生于尸体的苍蝇(fly)[4],他说,那种苍蝇成千上万;在大轰炸期间,你几乎听不见自己的思想。不过,有时候,你总能听见一些东西——藏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低语道:“看。”他朝那里看去,发现那儿已经没有了躯干,只有一
佛兰德斯的田野里,罂粟花吹拂
于十字架之间,一排连着一排,
标记着我们的处所;天空中
云雀仍然勇敢地歌唱、飞翔,
下方那些枪声中,几乎无法听见那歌。
——约翰·麦克雷
InFlandersfieldsthepoppiesblow
Betweenthecrosses,rowonrow.
Thatmarkourplace;andinthesky
Thelarks,stillbravelysinging,f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