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海德生只说他太太美丽,说她心地好,说他非常爱她。老海德生也谈到海伦,谈到海伦小时候所做的和所说的,以及海伦怎样处处像她妈妈。老海德生没问起我,但我可以
的态度,低头不断地比较两边杯子,不让哪一边多斟了一些。最后他才提起盘子向着我。
我取了一杯,仍等候他发言。
他凝望着无火的壁炉,好一会儿,转移视线到壁炉上面挂的那一幅群牛戏水大油画。他的嘴努出来好像要吹口哨,显然立即改变了主意,不曾对我劝饮而竟自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可能喝得太急而引起了咳嗽,这又花了不少时间来等待那咳嗽平息。等到他的呼吸趋于正常,他坐直了身子,两眼盯住了我,同时清清喉咙。我感到有些紧张。
“嗯,好,”他说,“这两天气候太干燥了。”
我表示了同意。于是他以完全陌生而又怀着好奇的眼光,环视着厨房。环视完毕之后,又喝了一大口酒,扮个苦脸,闭上眼睛,摇了几下头,然后倾身向前:“告诉你,只要夜里下一场雨,情形就好得多了!”我表示下了雨情形无疑地会好些。接下去又是一阵沉默,甚至比先前更长久的沉默。老海德生不停地饮酒,好像现在他对于这种威士忌已经喝得顺口了。我看得出这种酒对他也有放松的作用,他脸上绷紧的线条开始放松,他的眼睛也不再有那种追寻什么似的神色。
我们继续没有话说。老海德生再度为我俩斟酒,仍是衡量着两只杯子,使斟的酒一样多。对于这第二杯他自己先啜了一口,这才望着地上而以细小的声音在说:“吉米!我曾经有过一位好太太,她是一千人当中说不定还找不出一个的好太太!”
我登时张皇失措得几乎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喔,是的。”我喃喃地说,“这……喔,我早就听说过。”
他继续说下去,眼睛仍望着地下,声调里充满着怀念:
“嗯,她是这儿几英里范围内最好的也最美的太太。”突然他朦胧地笑笑,“没有人认为她会有像我这样的丈夫,你知道。但是结果她还是有了我。”顿了一顿,他望到别处,“嗯,她有了我。”
接下去他就告诉我他太太的死亡经过。他说得很镇静,没有自怜的意味,但带着感激过去幸福的心情。我发现他跟他这一代的农民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因为他没有说他太太是个“好工人”。这个时代里的人们对于女人的评价,似乎主要的是以她的工作能力来衡量。当我刚来德禄镇的时候,我跟一个新丧妻的老人谈话,他挥泪说:“我的太太真是个好工人!”我当时听了很觉得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