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两家女儿的不同,谁由生活里获益最多。我久久想不出答案。等到我由崎岖难行的山路下来,到了
背椅上,两手松垂,闭了一会眼睛,脸上显出疲倦。我一再想到他靠这小小农场维生的辛劳。他的年纪才不过四十岁左右,背部已经微驼,身体也由于过劳而损伤。人们可以由他筋腱虬结的前臂以及那粗糙隆鼓的手指,了解到他的辛苦。有一次他告诉我,他天天挤牛奶没有间断,惟一间断的一次是12年前,为了他父亲下葬那一天才没去挤。
当我告辞之际,看到了丁蒙的大女儿珍妮,把一辆脚踏车靠在厨房外面墙边,正在那儿拼命地给车胎打气。
“上什么地方去呀?”我问着。珍妮迅速抬起头来,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掠掠。她已经十七八岁了,长得很清秀,尤其那一对大眼睛。不过,她的容貌却正受着强风、烈日与沼野孤寂的折磨而损蚀。
“我要上村里去,”她偷望厨房里一眼,“我要去买一瓶金利牌黑啤酒给爸爸。”
“上村里去买金利?那是好远的路呀!至少有两英里呢!去得下山,回来又得上山的。跑这么一趟长路就为了买一瓶金利么?”
“嗯,只能买一瓶。”她仍是低声说着,一边点数手里的一个六便士与另外一些铜钱,“为了母牛生小牛,爸爸昨夜忙了一整夜,他太累了!我去村里来回不用多久,今夜吃晚饭爸爸就有一瓶金利黑啤酒。这种酒是他最喜欢的。”她诚挚地仰头瞧我,“我不让他知道是去买酒,到时候让他惊喜一下。”
就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父亲仍是那么半仰在厨房椅子上,转头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地望着她。我瞧见那是一张崇高的父爱的脸,而且在眼睛里充满了晴朗与祥和。
珍妮望着她父亲一会儿,一对蛾眉底下的眼睛里闪动着秘密的快乐。然后她迅速跨上脚踏车,开始朝那下山的陡径踏去。
我把我的车子以二挡慢速度跟随在她后头,车轮在崎岖石头上蹦跳着,放眼向前茫视,我脑子里涌起了思潮。这两家的情形太不相同了!一个是在那河边的富裕家庭,那泰文纳的妻子与女儿;一个是在这山顶上的贫穷农户,这丁蒙的一家。那泰文纳身上衣着漂亮,两手保养得洁白细腻,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名画,那么多的古钟作玩赏;而丁蒙则是一身褴褛,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在这不毛的山顶上,为着生活而折磨自己。
这两家的女儿更是有天壤之别。泰文纳的女儿娇娘,总以轻蔑的眼色望着父亲。而丁蒙的女儿珍妮,则在眼里洋溢着一片纯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