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又一年地寄账单给他,所花的邮费恐怕比他欠的钱还要多了!可是,你知道吗?昨天我瞧见他驾着一辆崭新的轿车,由我们门前经过!这家伙真混蛋!”
像旋风一般他把这账单放下去,又开始去看另一张。他只用一只手按着账单,而另一只手在头上乱抓着。我迫切希望他遇到好主顾的账单继续多一些,因为我担心他的神经系统会受不了。我这个愿望似乎暂时实现了,因为他持续了好几分钟,都是静静地看看账单就把它放在厚的一叠上去。可是,一下子,他又突然发僵地坐在椅子里不动,两眼呆望着面前的单子,然后把单子举起来,凑近眼前再看了几秒钟。我硬起心肠注意瞧,这一次爆发一定很可观!
然而,使我惊讶的是,西格竟然吃吃发笑,接着把头一仰,变成了捧腹大笑。最后他笑到几乎筋疲力尽,才转过头对我说话:
“这是那位少校的账,吉米!”他说,“那位有义气的上校。你知道,你是不能不佩服他的。当我买下这间诊所的时候,他就欠了前任一大堆的债。到了现在,他仍然在欠我的医药费。我替他医疗动物,根本是一个铜子也没拿到。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跟别人一样欠债,但他是一个铜板都没给。别人欠债只是业余的,而他却是有高深的欠债艺术!”
说着西格站起来,走向玻璃橱,拿出了一瓶威士忌,两个杯子,阔气地把酒各倒了一大杯,递了一杯给我,他自己走到沙发里坐下去,脸上仍然微笑着。那位上校已神奇地恢复了西格的幽默感了。
这位上校名叫薄烈文,我记得是一位有着强硬的使人不得不服从的性格的人。他的仪表好似罗马贵族,说话声音有如莎士比亚戏剧演员,他举止优美,轻松愉快。随时只要他随意地对我说两句友善的话,我就觉得非常的荣耀,虽然我知道我替他所做的工作只是一些琐碎而已。
薄烈文上校有个安乐的小农场,有个俭朴的好太太,还有几个善骑猎的女儿。他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但他绝不付他该付的钱。
他在这儿立足才不过三年。当他刚来的时候,本地的生意人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纷纷抢着想赢得他的光顾。他们以为他正是跟他们同一类型的人,宁可在德禄镇享受财富。但是,跟我常常在苏格兰所发现的比较起来,人们对于这位自己独力挣扎的人,怀着颇深的疑问。不久,一项流言传开了,说他刚来德禄镇之初是一文不名的,这时候人们开始对他失望。
当上校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逐渐下降之后,人们开始对他抗拒,却没有什么效果。本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