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自己走进去。地方挺大,厚厚地铺了泥炭,里面有一匹马不停地沿着四周走着,把铺的泥炭都走出一条深沟来了。从鼻尖到尾巴它全身都泡在汗里,鼻孔大张,眼睛无神地瞪着前方。每走一步,它的脖颈不停地转着,大堆大堆的泡沫从它咬得紧紧的牙齿缝往外冒,它全身都冒着热气,好像刚刚狂跑过似的。
我的嘴巴一下子干掉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我总算开了口:“它这个样子多久啦?”
“今早起它就有点肚子痛,我整天都在叫人给它水喝。这个家伙一直在给它水喝,要是这混账又对这匹马做错了什么事,那是一点也不稀奇的。”
我这才看见屋角还有一个人,大胖子,戴了一顶头盔。
“我喂它喝水的呀,孙先生,可是没什么用。”这胖子好像怕得要死。
中有的部分我可以像背诗文一般背诵哩!
可能只是一点轻微的食物过敏,或者是胃部抽筋,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从未吃过的食物,要不就是吃太多了。对了,大多数的消化不良都是吃太多了,打一针镇静剂减轻它的不舒服,一切就没事了。过去实习期间所有消化不良的病例都想起来了。马儿老是静静地站着,偶尔不安地提起后腿或是朝两旁看看,啥事也没有。
我到了。车子开进一个非常整洁的院子,院子的三面都由四方的木头小房子围着,有一个宽肩膀大骨架的人站在那儿,穿了格子呢的上衣同帽子,剪裁合身的长裤,擦得发亮的靴子,身子骨儿挺不错的样子。
我在数英尺之遥停下来,而此人仍未转身。等了好久,我看他的背影实在看烦了,只好开口了:“您是孙先生吗?”
开始这位仁兄仍不理会。然后他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脖子粗而红,一张红脸,小眼凶巴巴的。他一声不响地把我从头看到脚,我的破雨衣,我的年轻,我的缺乏经验,都给他看进眼去。当他终于审视完毕时,才把眼光收回去。
“你这死马夫,我该亲手喂的,包它现在已经好得多了。”
“光喝水不管用,”我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消化不良
“我就是孙先生,”他特别强调“先生”二字,好像是什么重大头衔似的,“我同法医生是好朋友。”
“我是哈利。”
姓孙的好像没听见:“嗯,法医生很行,我跟他是好朋友。”
“您的马儿消化不良是吗?”我真希望我的声音不是那么尖而不稳定。
孙还在看天,他吹了一阵口哨然后才说:“在那儿,”他把头歪了歪,指向一个小木屋,“爵爷最好的猎马之一,需要专家给瞧瞧。”他又特别强调“专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