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奋战。
大主教夫人匆匆进了门,身上还是那件滑稽可笑的白色棉布睡裙,底下露出细轴杆似的双腿。另外两位身穿蓝色长裙、头戴蓝色面纱的夫人煞有介事地搀着她。这位夫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僵硬微笑,活像一个不情不愿的宴会女主人。她一定清楚我们对她的看法。她爬上产凳,居高临下地坐在珍妮后面的座位上,如此一来,珍妮便完全被她包围起来:她两条皮包骨头的细腿往下伸在两旁,像是两根样子怪异的椅子扶手。奇怪得很,她脚上竟然还穿着白色的棉袜,趿着卧室的拖鞋,毛绒的那种,就像马桶的坐垫套。不过此时谁也没去注意夫人,甚至瞧都不怎么瞧她,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珍妮身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身穿白色睡裙的她,宛若乌云中的明月一般光彩夺目。
她一边用力,一边痛苦地哼哼。“用力,用力,用力。”我们低声吟诵。“放松。呼吸。用力,用力,用力。”我们与她同心协力,我们与她灵肉相通,我们已酣然如醉。伊莉莎白嬷嬷跪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块摊开的浴巾,是用来接婴儿的。出来了,代表荣誉与辉煌的头颅,酱紫色的,沾满酸奶般的黏液。再一使劲,婴儿身体便夹带着血水,在众人等待的目光中顺溜地滑出产道。噢,感谢上帝。
伊莉莎白嬷嬷查看婴儿时,我们大家全都屏住了呼吸:是个女孩,可怜的东西,但就目前而言,还算不坏,起码看上去一切都好,手,脚,眼睛,我们在心里暗暗数着,一切都妥在其位。伊莉莎白嬷嬷怀抱婴儿,抬头向我们报以微笑。我们也笑了,相同的笑容,泪水流下脸颊,喜极而泣。
我们的高兴一半来自回忆。我想起了卢克,他在医院里陪我,立在床头,身上穿着医院给的绿色外套,戴着白色口罩。噢,他喊,噢,上帝,语气中充满惊叹。那天夜里他整夜无法入眠,太兴奋了。
伊莉莎白嬷嬷动作轻柔地为婴儿洗净血水,她不怎么哭,一会儿就不哭了。我们尽量安静地围到珍妮身边,以免惊吓孩子,大家拥抱她,抚拍她。她也在哭。身穿蓝裙的两个夫人搀着另一位夫人,也就是这家的夫人下了产凳,来到床边,扶她躺下,盖好。已经洗净的婴儿此刻已不哭不闹,她被礼节性地放进她的怀里。在楼下等候的夫人们这时蜂拥而入,把我们推来搡去,拨拉到一边。她们谈笑风生,有的手上还端着盘子,拿着咖啡杯或酒杯,有的嘴里还嚼着食物。她们绕床而立,对着母女俩百般抚慰、恭喜庆贺。她们脸上闪现着嫉妒的神情,我可以闻出这股气味,微微的醋意混合着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