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没有颜色。只能把它勉强硬塞进装满酒精的玻璃罐,所以,医生建议他们换只大一点的罐子。肌肉组织不能受到挤压,也不能贴在玻璃罐的内壁上。
现在,马车有规律的颠动令人昏昏欲睡,路德维卡打起了瞌睡;有位女士浮现在她对面的座位里,紧挨着她的旅伴安妮艾拉,穿着一身灰蒙蒙的丧服长裙,俨如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兴起的寡妇装,胸前挂着一条很招摇的十字架;路德维卡不认识她,但也可能很久以前在波兰时就认识了。她的脸很浮肿,在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中显得惨无人色;她戴着磨花了的灰色手套,捧着一只罐子。路德维卡在低吟中醒来,查看了自己篮子里的物品。安然无恙。帽子有点下滑,挡在前额了,所以她把帽子往后推正。她的脖子都僵硬了,便用法语骂了一声。安妮艾拉也醒来了,拉起窗帘。一望无际的冬景实在让人伤感。远处有些小村庄,但人迹都浸*在湿漉漉的灰色中。路德维卡幻想自己在一张大桌子上爬行,像一只在魔鬼般的昆虫学家的虎视眈眈之下的小昆虫。她发起抖来,叫安妮艾拉拿只苹果给她。
“我们到哪儿了?”她朝窗外看,问道。
“再有几小时就到了。”安妮艾拉安慰道,把去年留下的发皱的老苹果递给旅伴。
葬礼定在马德莱娜教堂举行。她们安排好了弥撒,遗体在这期间陈列于旺多姆广场的公寓里,好让结伴而来的亲朋好友们凭吊致哀。虽然垂挂了窗帘,阳光还是能找到缝隙钻进来,嬉戏在紫色的紫鸢、蜜色的菊花这些暖色调的秋季鲜花间。屋里只有烛光,不可僭越的庄严之光,令鲜花的艳色显得更幽深、更滋润,也润泽了逝者的脸色,不像在日光直射下那么惨白。
他们最终发现,要达成弗雷德里克·肖邦的另一个遗愿——在他的葬礼上演奏莫扎特的《安魂曲》——有点困难。肖邦的朋友们动用了各种关系,想方设法找来了最出色的音乐家和歌唱家,包括全欧洲最好的男低音演唱家:路易吉·拉布拉齐,非常风趣的意大利人,他想模仿谁就模仿谁,还能让所有人拍案叫绝。其实,在大家等待葬礼的那些夜里,他就模仿了一次肖邦,那场表演惟妙惟肖,引来哄堂大笑。老实说,在场的宾客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笑——死者还未入土呢。还好,最后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这终究是证明了大家对肖邦的热爱与纪念。正是以这种方式,他会被世人长久怀念。每个人都会记住,弗雷德里克可以那样恶作剧,那样娴熟地模仿别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
总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