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收了她的指甲钳套装,这让她很难过,因为她很喜欢那套工具,用了很多年。机场的工作人员审视着旅客,试图用专业眼光去鉴别谁可能携带易燃易爆物品,尤其会对那些肤色较深、裹着头巾、叽叽喳喳说笑的姑娘们多看几眼。此刻,她就站在国境线上,感觉黄线另一边,也就是她要去的那个世界是由另一套法则约束的,其严苛无情、其愤愤不平从四面八方而来,嚣张地扩散到了这一边。
检验过护照后,她顺便在免税店里买了些东西。然后找到了登机口——9号,她正对着登机口坐下来,打算看会儿书。
一切顺畅,飞机准点起飞。奇迹再次发生:大楼般的庞然机械体竟能如此轻盈优雅地飞翔,摆脱地球引力,慢慢升高,再升高。
吃完塑料餐盘里的飞机餐后,大家都开始酝酿睡意。只有几个人戴着耳机看电影,电影讲述了一段科幻奇旅:几个勇敢的科学家被某种“激速装置”缩小到细菌那么小,从而进入病人的身体。她没戴耳机,但看着屏幕,很喜欢那些奇妙的画面——仿佛在海底,血管变成深红色的长廊,动脉收缩形成脉动,酷似外星来客的好斗的淋巴细胞,还有柔软、凹陷的血球宛如无辜的小羊羔。提供饮用水的空中小姐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里,一大罐水里漂着一片柠檬。她喝了一杯。
下雨时,公园里的小路就会被水淹。雨水冲刷着路面,细沙被水聚拢。你可以用小树枝在沙面上写字——波浪起伏的表面巴不得有点铭文落款呢。你可以在上面画几个方块,跳房子;再画一个腰肢很细、穿蓬蓬裙的小公主;再过几年,就能写个谜语,诉句衷肠,发明一些浪漫的方程式,诸如:M+B=GLs,意思是:马雷克或马西克爱上了芭芭拉或鲍日娜,GL代表“伟大的爱(GreatLove)”。飞行时,她也总能感受到伟大的爱,她会用鸟瞰的视角纵观一生,看到一些你在地面上完全忘却的特殊时刻。平庸的闪回机制,机械的记忆跳转。
最初收到电邮时,她根本想不出来发件人是谁?那个名字代表谁?为什么会给她发来如此不拘礼节的电邮?记忆的缺失维持了几秒钟——她真该为此羞愧。后来她明白了,乍一眼看去,那只是一封祝福圣诞快乐的信件。时间是十二月中旬,刚好赶上第一波的圣诞季祝福。但信件的内容显然不是司空见惯的假日问候。好像听到了传声筒的另一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呼叫声,她惊呆了。她完全读不懂那封信,有些词句甚至令她不安,譬如讲述“生命似乎是一种恶习,很久以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