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她答,“退潮时,会有很多海贝被浪留在沙滩上。”
但这只是虚晃招:他从开始就没打算听下去,目光恍惚片刻,继而再次聚焦,恢复先前清明眼神。之后,他仿佛从遥远地方望着她,她知道,他已经不在她所在这个世界。她无法确证自己在他眼神深处读取含义——是恐惧是惊惶还是恰恰相反:解脱。他笨拙而微弱地用呢喃表达出种谢意,或类似情绪,之后就昏睡过去。于是,她从手袋里摸出那只小瓶子,用注射器吸空瓶里液体。她取下静脉注射针头,慢慢地推入她带来液体,滴都不剩。他呼吸停止,又突然,又自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好像他之前胸腔起伏本来就是种异常现象。她抚摩他脸颊,接着,把静脉注射针头重新插好,再抚平她坐在床边留下褶皱。她就这样走出房间。
他姐姐还是站在门廊上,抽着烟。
“抽吗?”她问。
这次,她拒绝。
他额头像羊皮纸那样枯干。
“不想做什忏悔。”他说,“只要你捧住脸。”他虚弱不堪地笑下,笑出丝淘气意味。
她没有迟疑,立刻就照做。她感受着他皮肤、微妙骨相、下陷眼窝。她指尖感受到他心跳,微微颤抖,好像很紧张。精巧骨头交互嵌构,这头颅既是坚固无比,同时又脆弱不堪。她喉头紧,这是她第次、也是最后次几欲落泪。她明白,这种触摸会让他释怀;她几乎能触摸到他皮肤下战栗在慢慢纾缓。最终,她放下手掌,他却保持原样,眼睛闭着。她慢慢地俯下身子,亲吻他前额。
“是个好人。”他轻声说道,此刻正用深邃眼神看着她。
她赞同。
“你可以再来看他吗?”他姐姐问道,“你能来,对他来说很重要。”
“今天就走。”她说着,走下台阶,又说道,“你自己保重。”
飞机起飞,同时切断她念想。她没有再多想。此刻,切回忆都烟消云散。她在阿姆斯特丹待几天,那座城在那个时节是挺冷,风很大,整座城市基本上只呈现出三种颜色:白,灰,黑。白天她在博物馆美术馆里闲逛,晚上就待在酒店里。在大街上信步游走时,
“跟说点什。”他说。
她清清嗓子,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便给她个话题:“跟说说,你住地方现在什样。”她就回答:
“现在是仲夏时节,树上柠檬都长熟……”
他打断她:“从你窗户能看到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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