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陛下忙于繁重国事,故而无暇回复。但我不会放弃,为了乞求您的恩准,再次修书一封。上一封信已是两年前的事,既然没有得到回复,那么,请允许我再三恳请。
先父安杰洛·索利曼是皇帝陛下的忠实仆臣,声名远扬的帝国外交官,备受尊敬的智者仁人,而我,是他的独女。我要为自己祈求慈悲,因为,只要我知道先父尚未遵循基督教仪式安葬入土,我就将永远得不到安宁;然无奈事与愿违,先父的遗体依然陈列于陛下皇宫内的皇家自然珍奇馆——被填充了异物、被化学制剂处理过。
诞下吾儿后,我重病缠身,久治不愈。我担忧父亲安葬之事会和我的健康一样变得遥遥无望,现在我相信了,如果我真的能享有什么——哪怕我觉得已无望——那就只能是一丝希望。《圣经》中有形容这种侥幸的妙语:约伯说,“我的皮肉紧贴骨头,只剩牙皮逃脱了”。皮肉骨头,在这件事上,用到这些词才够贴切吧?因为——请务必容许我再一次提及细节——先父死后被剥去皮肤,掏空内脏,继而被填充异物,现在仍作为陛下的展品陈列于众目睽睽之下。
陛下拒绝了年轻母亲的祈求,但若是奄奄一息的年轻母亲,或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我离开维也纳前去过那个恐怖的地方。因为我所嫁之人也是陛下的忠实仆臣:军事工程师冯·福伊希特斯勒本先生,婚后即遣调至我国北部边陲克拉科夫。我到了那里,看到了,或许可以说,我去探访了身处地狱的父亲;身为天主教徒,我坚信他若没有入土的肉身,就无法在最后的审判日得以复活。不管有些人会怎么想,这种信念也说明了肉身是我们获得的最重要的天赋——因为神赐而神圣。
上帝化身为人时,人的肉体就得到了永恒的神性,整个世界就是依照独立、单一的人体建构而成的。除了通过肉身,再没有别的途径进入别的人类,或是这个世界。如果基督不以人形出现,我们永远都得不到救赎。
先父像动物般被剥了皮,体内胡乱填塞了干草,连同其他被填充的人体,和独角兽的残骸、长相如恶魔的蟾蜍、漂在酒精里的双头婴和诸如此类的珍奇怪物一起陈列。尊贵的陛下,我眼睁睁看着人们鱼贯而入,都想亲眼看见您的藏品,我看到他们凝视我父亲的皮肤时,兴奋得满脸涨红。我听到他们赞许您有卓尔不群的勇气和活力。
陛下,您若去参观您的珍宝展,请走近他。走向您的忠臣,安杰洛·索利曼,哪怕人已死,皮依然在为您效力。那双手,曾经拥抱我、安抚我,现在已被填了干草;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