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骄傲地带着他们穿过狭窄的石屋、上楼看他们的房间时,他一直亲密地拍着库尼茨基的背。他们订了两间卧室,连同转角小厨房,家具是传统式样的,食品储藏室是用三合板搭出来的。从窗户望出去就是沙滩和开阔的大海。有一个窗台上搁着一盆盛放的龙舌兰——那一朵大花安坐在强壮的茎叶顶端,带着胜利的姿态高升到海面之上。
他拿出岛屿的地图,考虑有多少可能性。她可能失去了方向感,回到了主路,却到了另一个地点。现在,她可能只是站在什么地方。她也有可能挥手召下一辆路过车,上车走了——但去哪儿了?从地图上来看,这条弯弯曲曲的主路穿过了整个小岛,也就是说,你可以一路开下去,不用下到海边。这就是他们前几天去维斯小镇的路。
他把地图摊在她坐过的副驾驶座上,就摊在她的手袋上面,然后开始开车。他开得很慢,在橄榄树林里张望有没有他们的身影。但开着开着,景致变了:橄榄树林渐渐变成了荒石滩,上面的干草和黑莓长得过于旺盛。白色的石灰岩裸露着,像是从什么野兽嘴里掉出来的巨齿。他开了几公里后掉头往回走。现在,他看到右边出现了葡萄园,绿得令人咋舌,园子里时不时地冒出一间间小工具棚,荒凉寂寂,空无一人。要是她迷路了,应该算得上最好的结果,因为,要是她或他们的儿子身体有恙,那可如何是好?天这么热,这么闷。他们可能需要紧急救护,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发动了汽车,沿着主路开下去。真是个白痴啊,他心想,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的心跳加快了。万一她中暑了怎么办?万一她摔断了腿怎么办?
他往回开,一路摁了好几次喇叭。两辆德国车开了过去。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也就是说,渡轮即将开走。白色的船,居高临下,即将吞下所有小汽车,关闭后舱门,继而起锚跨海。一分钟又一分钟,无动于衷却越来越宽阔的大片海水将把他们隔开。库尼茨基有了一种让自己口干舌燥的不祥的预感,一种和路边的垃圾、团团飞的苍蝇和人类的排泄物有些许关联的直觉。他领悟到了。他们走了。她和他都走了。他很清楚他们并不在橄榄树林里,但他还是沿着干涸的小路跑下去,明知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却仍呼喊他们的名字。
这是维斯岛人餐后午睡的时段,小镇上几乎看不到人。就在路边的海滩上,有三个女人在放一只淡蓝色的风筝。他停好车后,仔细打量了她们一番。其中之一穿的奶油色裤子很贴身,紧紧绷在她的大屁股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