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座阴郁的大城市里学了心理学。我们系所在的大楼曾是战时纳粹德国党卫队的总部所在地。城市的这个区域是在昔日贫民窟的废墟上建起来的,如果你仔细看,就能看出端倪——整个街区比其他城区高出了三英尺。三英尺厚的废墟。在那里,我从没感觉舒服过;在新建起的**主义大楼和破败的广场之间总有一股风,严酷的冷空气感觉尤其苦涩,迎面吹来会刺痛你的脸。就算是重建的新楼,也终究是属于死者的地方。我至今仍会梦到那栋楼,我们上课的地方——宽阔的走道像是用石头刻出来的,被人们的脚步磨得光滑;阶梯的边缘有所磨损;扶手被人们的手掌磨得光润,各种痕迹在空间里留下了印记。也许,那就是我们被那些死魂灵纠缠不放的缘由。
我们把老鼠放进迷宫后,总会有只老鼠做出与理论相悖的行为,完全不管我们那些机巧的设定。它会用两条小后腿站立,对我们放置在试验路径的奖品完全无动于衷;完全蔑视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论,它只会一个劲儿地打量我们,然后转过身去,要不然就转向迷宫中的另一个方向,从容不迫地进行自己的勘探。它会在横向走道里寻找什么,试图引发我们的关注。它会吱吱叫,毫无方向,直到女学生们打破规则,把它从迷宫里拿出来,捧在她们的掌心里。
四肢被摊开、钉住的死青蛙,肌肉会随着电流刺激的节奏弯曲或伸直,但那是以一种尚未在我们的教科书中被描述过的方式——其四肢的动态透露出威胁和嘲弄的意味,分明在抵触我们对纯粹的生理反应机械论的空洞信念。
我们在此学到的是:世界是可以被描述的,甚而被解释,只需用简单的答案去回答机智的问题。就其本质而言,世界是惰性的、僵死的,支配这个世界的是相当简单的法则,假设在公式、图表的辅助下可以办到的话,需要被解释清楚、公布于众的仅仅是这些法则而已。我们要做实验。演算各种假说的公式。证实。我们要遵照引导,摸索深奥的统计数据;听从教诲,学着去相信:只要用这样的科学工具武装自己,我们就能够完美描述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件——百分之九十比百分之五更重要。
但是,要说现在的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谁想寻找秩序,都该彻底避开心理学。去读生理学或神学吧,你起码还能找到一点坚实的依据——或是物质上的或是精神上的。总之,别在心理学这片不可把握的领域里找。人的心智,实在是个太缥缈的课题。
事实证明有些人说得对:你选读心理学并非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