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原本可以松一口气,继续前行,却听到厕所里传来另一个声音——一声单薄刺耳又愤怒的啼哭。她打开屋门,借着依稀的月光看到里面的座位和地板上都是湿漉漉的血迹。希梅克太太的丈夫很懒,并未按照秋天的习俗,再挖一个更深的新厕坑,盖一间新厕所,为过冬做准备,这才造就了那一夜的幸运。“一步半”的胳膊刚好能伸进厕所的蹲坑,抵靠着内侧的木头,在尚未结冰的粪便中摸索,抓住了小婴儿的脚后跟。婴儿身上还连着脐带,拖着自己的胞衣。“一步半”用尖牙咬断脐带,用一根手指清理了一下婴儿的口腔。她往它脸上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敞开大衣,脱下里面的针织背心,解开一层套一层的三件连衣裙的扣子。她将这个正在抽搐的小生命抱到胸前,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然后用裙子、针织背心把它盖上,紧紧抱住。她听到它哭出那一声后,嘴巴立刻就被哭声淹没。看着戴尔芬从小到大,这一生总是如此,她心想,这个姑娘总是差那么一点,得以逃脱一次又一次肮脏的命运。
只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等到“一步半”缓过神来,她立刻开始后悔,发愁该把这个孩子放到哪里。她自然别无他选,只能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那里就像一只四处游荡的狼给自己找的暂时歇脚的窝。这几个星期,她都会来到这个在阿格斯边缘的谷仓,一个单身农夫家的门前。罗伊·瓦茨卡比她要矮将近半英尺,但他还是爱上了她。他宣称要娶她为妻。他做了各种各样的规划:他说要给她买一头奶牛和一枚金戒指;她会有辆四轮马车,一匹强壮的灰马拉车;他会建一间鸡舍,为小鸡和母鸡堆放好稻草;他会学弹手风琴,在冬日的夜晚逗她开心。但她不能再四处游荡了,他说,她得和他一起安定下来生活才行。
他当时描绘的那些安定生活的画面成功地欺骗了她,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这个婴儿带去那里。往回走的路上,她感到孩子开始在她胸前蠕动,起初默默攥紧拳头,然后不知怎的,微小的肺里吸进一丝空气,发出一声更短促有力的啼哭,听起来那么悲伤,就好像她似乎明白,正如“一步半”发现的那样,她注定要活下来了。
等“一步半”回到那座用木板和沥青纸所搭建却扎实严密的房子,孩子已经确定无疑可以活下来,正迫切地寻找乳头。罗伊养了只山羊,她觉得可以喂她喝清淡的羊奶。她使劲敲了敲房门,罗伊开门让她进去,她让他去添些柴火,给山羊挤奶。他是被她吵醒的,正穿着宽松的乳白色秋裤,一脸茫然地站着,看着她解开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