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藏在枕头里。她扶马库斯坐起来,想从手中的陶碗里盛一勺汤喂他喝。“我不是小孩子了。”马库斯说着,从她手里接过勺子,喝了汤,又伸出另一只手端着碗。他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送到嘴里,小口喝着汤,吃每个饺子时都会在嘴里含一会儿,仿佛心存感激,希望充分品味它的味道。戴尔芬望着他,深深呼吸,感觉一股静谧包围了他们。空气是静止的,店里的声响变得越来越远,最终消失。睡梦中的狗蜷在地板上,轻轻呜咽。勺子碰着碗沿儿,发出叮当声。他轻轻吞咽着,戴尔芬望着这个饥饿的生病男孩喝着可以治愈他的汤,希望这幅画面可以持续到永远,她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他,完全不会介意,就像在目睹一场神圣的仪式一般。待他把碗端到嘴边,喝光最后几口,把勺子递给她时,她不禁有些遗憾。她晃了晃勺子:“还要吗?”
他睡眼惺忪地摇了摇头,把碗也递给她,然后就缩进被子里。他闭着眼睛,如释重负般长叹口气。有好一会儿,他都用力呼吸着。他的脸红通通的,白皙的皮肤如娇嫩的玫瑰,睫毛浓密,浅色的头发有些微微泛红,在破旧的枕套上耸立着。戴尔芬依然坐在原处望着他,手里握着空碗放在大腿上。她把他的头发向后捋顺,但直到他睡着,才敢亲吻他,给他掖好被子。
她往外走着,从一些顾客身边经过时,无意中听到木料厂在招聘簿记员。走出店门,她心想,工作时闻着新鲜的锯末味总好过血腥味。回到家后,罗伊还是没回来——这也许是件好事。她锁上门,关灯就寝。第二天一早,她换上适合工作场合的衣服,戴了顶有些旧的帽子,穿上大衣。她不想打扮光鲜,也不想穿上最好的衣服——西普里安给她买的那些,那样并不合适。不管木料厂的人有没有听说过她什么,她都想给人留下一个正直体面的印象,而不是个戴着一顶显然自己买不起的饰有绿色羽毛的帽子的人。一个朴素的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非有个杀人犯好友,和一个杂技演员同居或有个喋喋不休的老酒鬼父亲的人。她希望人们说起她时,会说戴尔芬手脚利索得很,既稳重又可靠。
春风安静而持续地呜咽着,飞舞着。天空是浅紫色的,树木是柔和的灰色,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晨曦中饱含着水润的清新。戴尔芬走在路上,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一直很爱这个时节——叶子还没长出来,风依然狂野。而克拉丽丝就会以她引人瞩目的方式,做出完全不同的反应。她一直乖戾而神秘,总是一袭黑衣去学校,还会用烧过的火柴的烟灰画眼影,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