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橘子酱。你吃过橘子酱吗?”
“橱柜上就有。”
“我不太喜欢吃,但你妈妈对橘子酱的美味深信不疑。她说那里做橘子酱用的是产自西班牙的橘子,不像咱们这儿产的可怜巴巴的橘子,皮厚籽多,还甜得齁人,西班牙的橘子吃起来就像撒了糖粉的苦涩艳阳。”
“听起来很好啊。”马库斯的声音发涩,仿佛快哭出来了。
“我知道说这些会显得我铁石心肠。你明天就要出发去德国了,我还在这儿说什么橘子酱,”戴尔芬边说边转过身看着他,“我心里其实很痛苦,只是不想让你看出来而已。”
她再次背过身去。马库斯把脑袋搭在她的手臂上,倚靠着她。她一动不动,厨房里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他再一次选择了她。就在这一刻,戴尔芬下定决心,马库斯是她的孩子,就这么简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现在只需要想个好办法留住他,这次谁也阻挡不了她,哪怕是小姑也不行。
过了会儿,马库斯觉得有些难为情,就默默直起了身子,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开始吃戴尔芬递过来的芝士三明治。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失去这熟悉的一切,马库斯被这种无力的绝望感吞噬,开始一阵猛吃。他想告诉戴尔芬自己不想离开,甚至想祈求她把自己藏起来,或让她把自己带回家,哪怕做点什么使父亲回心转意,但他的舌头就像肿起来一样,木讷笨拙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三明治也是干巴巴、黏糊糊的,令人难以咀嚼。马库斯觉得自己就像一件行李,可以被随意地挪来挪去,这么无足轻重,仿佛一件任人摆布的玩偶,但这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戴尔芬说。
在漆黑的午夜,他们把行李装上车,准备出发。男孩们迷迷糊糊地爬上车后座,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一个开车的菲德利斯坐上了驾驶座,小姑火急火燎地把戴尔芬挤到一边,自己坐在离哥哥更近的中间位置。后备厢里锁着她的缝纫机,被安稳地放在旅行箱里,箱子两侧还打上了木条,以应对旅途的颠簸。后备厢里还放着小姑的小旅行箱,里面装着她的衣服。她腿上安稳地放着一个大黑皮包。小姑为这次出行可做足了准备,她身上那套笔挺靓丽的套装是刚刚熨烫过的,她还用口袋装了五个鸡蛋,完全没把戴尔芬考虑在内,不过这会儿也没人会在意鸡蛋的事。戴尔芬专门为男孩们做了动物形状的甜饼干,她还带了些炸甜甜圈、香肠、面包、硬奶酪、苹果,还有一个装有啤酒的小保温盒。
戴尔芬穿的是很平常的套装和外套,其他衣服都装在她的绿色圆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