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团很有可能就是那里发明的,”戴尔芬说,“那儿还有面条、鸡蛋面疙瘩,他们烤面包的方式非常随心所欲。你妈妈给我讲过,他们那儿的巧克力颜色深得发黑,还有橘子口味的呢。早餐时他们会给面包卷抹上低脂奶酪,还有各种各样的果酱,
后用两天时间去办理护照和其他烦琐的使馆手续。到第三天,小姑会带着孩子们,拖着行李坐上去纽约的火车。轮船会在第四天出发,他们已经预订好了一间带有小窗的包厢,包厢里额外加了一个地铺,电话里的中介称之为“比较实惠的奢华体验”。
戴尔芬又盛了一大勺水果,淋在湿答答的面包上。水果中的白兰地让她的肩膀放松下来,脸却开始变得滚烫,连太阳穴周围也开始嗡嗡作响。想到也是时候回家歇息了,戴尔芬盖上了陶瓶。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突然变得有千斤重,就像拖着身子在水下蹒跚。就在她倚着水槽清洗碗碟时,戴尔芬察觉到马库斯走进了厨房,然而她并没有转身。马库斯从她身后靠近,男孩们平时常趁她在灶台前忙碌时这样走近她。她这次也像平常一样,装作没发现他的样子,让他再走近自己一些。
“你在做什么呢?”马库斯问。
“洗盘子。”
他站在那儿,盯着戴尔芬的手,她的手在泡沫中有规律地晃动着。戴尔芬发现女人做杂务的样子和站在炉灶前的形象对男孩们来说有种特殊的魔力,这样的画面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男孩们似乎更愿意对着她的背影倾诉。在她炒菜做饭时,男孩们就会在一旁与她分享很多心事,而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就绝不会如此。马库斯尤其如此,他总在放学回来后和她分享很多,这时戴尔芬就会一直不停地搅拌锅里的汤,或尽量拖延着手中的活,让马库斯可以多说一会儿。有一次做土豆汤的时候,马库斯告诉戴尔芬,自己曾收到一张情人节卡片,而送卡片的人就是惨死在地窖中的女孩露茜。他还和她谈起过被困在土堆里的感受,还讲过自己做过的一些梦,还提起过内心深处对母亲孤寂的思念。他说起伊娃时,戴尔芬心中也会稍感慰藉。一次戴尔芬在盛团子汤的时候说:“这是你妈妈教我的做法,但我永远也做不出她的味儿。”
“不过你做的也很好吃。”马库斯说。
这句话让戴尔芬心头涌起一种强烈的情感,令她一时哽咽。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甚至轻抚了下他的头发。
而此刻却要说再见了。
“我会把汤的做法写下来给你奶奶,就是你喜欢喝的团子汤。”她说。
“好啊。德国人也会做好吃的团子汤吗?”马库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