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溜了出来,跑到窗前。
“她还会回来吗?”
“我表示怀疑。”
不知为何,他昨晚来找她时,穿的是他最像样的衣服,今天上午也只能这么穿。他在葬礼上也是这一身,是从商店买来的衬衫,胸前有口袋,凹口翻领,配了条棕色短裤,穿
一拳,她心想。于是她平静地望着这堆血肉和骨头的奇怪组合,然后耸了耸肩,说:“我没见到他。”
“你撒谎!”小姑说,但还是没离开门前的小门廊。戴尔芬交叉着双手,站在门口。小姑沮丧地明白,她不会请她进去,吃一块喷香扑鼻的肉桂蛋糕。她眼睁睁地看着戴尔芬将沾在上衣上的面粉弹去,拼命往肚里咽着口水。也有可能是糖粉吧,小姑心想。她咬紧牙关,把饿意生生咽了回去。
戴尔芬如愿以偿地没听进去她谩骂的琐碎细节,但她知道一定都是她为自己开罪的长篇大论,大概可以解释他为何遍体鳞伤。她肯定在处心积虑诋毁他的清白,因为她不厌其烦地反复提到,别看他外表瘦弱,实则顽劣不堪。她迫不得已才鞭打了他,教训了他,然后他不知为何就跑了。戴尔芬打了个哈欠,又重复了一遍:“没见过他。”
“如果菲德利斯在的话……”小姑喃喃地说。但菲德利斯开着装满香肠的货车出门了,去给方圆数里内的多家杂货店送货。
“那个孩子又不傻,”戴尔芬说,“他会找个藏身处躲一阵子的,至少等他爸爸回来才肯出来。不用担心他。”
“哦,我担心的不是他,”小姑说,“但等他爸爸回到家,发现孩子不见了,他会怎么样呢?”
“什么?”戴尔芬说,“难道你怕菲德利斯把牛鞭取下来,把你痛揍一顿吗?”
小姑的身体猛地往后一仰,不确定该对戴尔芬这个玩笑做何反应,是,bao跳如雷还是捧腹大笑。她不打算大笑,但像往常那样,从樱桃小嘴抿起的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牛鞭是菲德利斯自制的鞭子,是风干的牛的阴茎,就挂在店门后。伊娃曾告诉戴尔芬,菲德利斯很少用它教训孩子——打过两次弗朗兹,因为他动用了收银机里的钱;打过两个小的,因为他们把屋外厕所点着了火,但从没打过马库斯。牛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日常警示,这就够了。
“我该走了,”小姑说,“要去把埃里克和埃米尔喂饱,这两个家伙吃起饭来就像两头小猪。”她穿着已经褪色的黑衣服,猛地转过了身。仿佛她的离去是对她的侮辱,而非祝福,戴尔芬心想。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屋里,看着小姑的车颠簸着从小路尽头拐弯离开。
“出来吧!”她冲卧室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