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普里安早就知道会这样,她和平日一样,绝不会接受一个随随便便的答案,甚至不会接受能让他保留些尊严的答案,哪怕是能保证他们幸福的借口都不行。他们之间的这种爱让他感受到的真情实意,使他所有的欲望都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在那些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是最纯粹的欢愉罢了。他一直希望永远不必解释,尤其是对着一个女人。但当他望着戴尔芬映着火光的红宝石色的脸庞,他心想,如果必须告诉一个女人的话,他
是单纯地欣赏西普里安。毫无疑问,为了让她感到舒适,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光扎好了他们独住的帐篷,还专门用防水布和毛毯给她父亲搭起一个简单利落的小房子。它离河边很近,方便罗伊·瓦茨卡随时取出藏在树下的存货,但又离他们够远,这样睡觉时就不必为他的鼾声困扰。
三具尸体终于被拉走了,戴尔芬和西普里安感到一种痛苦的疲倦向他们袭来。他们坐了很久,木然而恍惚地盯着炉火出神,直到炉火燃尽,木块烧成了炭。雪花在黑夜中轻柔地飘落在他们身上,夜空没有月亮。他们在漫漫长夜中,小口喝着新鲜的水,吃着夏令香肠,用面包配猪油,把橙子作为饭后甜点,因为西普里安终究还是没抓到鱼。满天繁星散发着柔和的星光,没有月亮的陪衬,显得更为清晰。四下一片寂静,可以听到河水流淌。在轻柔的潺潺声中,戴尔芬终于卸下一丝恐惧,感到难得的一分惬意。
想要说的心里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此刻,她的脸笼罩在黑夜里,她父亲正在灌木丛中喝酒,西普里安就坐在她身边。她决定开口问一问。
“河边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西普里安的心咯噔一沉,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肾上腺素飙升。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又希望它永远不会来。很久之前,他就想好了自己的答案。
“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他说。
戴尔芬思忖良久。这一刻可以说是她从年幼时起就翘首以盼的时刻,那时她躲在自己的房间,无处可去,酒鬼们在厨房和院子里大吼大叫。眼前这个英俊而健壮的男人,可以靠表演平衡这种貌似不是什么正经职业的技艺来解决生计的男人,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一个将她视为生命的全部的男人——这种话通常代表他想娶她为妻。然而,她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还有被他称为苦恼的东西。这个说法只是种委婉的表达,除此以外,整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个谜。
“你为什么那么做?”她说。
“我不知道。”
“我必须知道。”